“帝燕，你先下去，我有事和她说。”
“师父，您别罚师妹，她……”
“我并未说要罚她，你先下去吧。”
帝燕看了看芦忘忧，没办法，还是退下了。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他对芦忘忧说道。
很久……他知道她不是澄芷？
芦忘忧慢慢靠近他，发觉他当真生得像个娃娃，但这样的脸上，却露出不合年龄的成熟，她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你是谁？”
“木音尘。”
木音尘？！
传说中的万生上神？
万生上神垂泪，怜悯众生，则万物生长，大地回春。
澄芷是木音尘的徒弟，帝燕也是木音尘的徒弟，万古道疆中记载，万生上神的确有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战神，一个是杀神。
战神善战，杀神善杀。
那么澄芷，究竟是战神，还是杀神呢？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芦忘忧问木音尘。
“知道，你叫芦忘忧。”木音尘抬眼看芦忘忧，而芦忘忧回望他，他的眼睛，像汪洋，又像高山。
“我在陨落之前，将最后的神识放在了帝燕的身上，得到某一个契机，你会得到我这缕神识，并且它将指引你，来寻我。”木音尘朝芦忘忧摆摆手：“来我这儿，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芦忘忧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走近木音尘：“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为何我从小到大活得浑浑噩噩，我甚至时常怀疑我不是真的我。”
“忘忧，你是澄芷陨落后剩下的唯一的神识，是她的本心。”木音尘抬起手，那只手是那么温暖，而又柔软，轻轻触在芦忘忧的脸上，忽而间，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
木音尘又道：“有些事情，这缕神识不足以支撑着告诉你，当初我亏欠澄芷，以后，便只能由薄弱之力弥补在你身上了，忘忧，不要小看毁灭之域的可怕，它无处不在，又永远不会消亡，你现在是凡人之躯，不该承受这些苦恼。”
“什么意思？你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芦忘忧怒吼一声，眼前的木音尘像是没变，又像是变了。
“师父！”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提着裙摆跑到木音尘面前，芦忘忧看着她，那模样，和自己很是相似，不过澄芷更漂亮，更灵动。
“万生上神，她是……”芦忘忧说话，木音尘和澄芷好像谁都听不到一样，她碰了碰澄芷的肩膀，手却从中穿了过去。
“师父！”
这次是帝燕，也跑了过来：“师父，师妹修炼又偷懒！”
“我才没有呢师父！”澄芷挽上木音尘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师父，您教给我的法术我都学会了，我怎么能算偷懒呢？还不是师兄天资愚钝，总是学不会，才需要那么久，哼。”
澄芷朝帝燕吐了吐舌头，气得帝燕不说话。
木音尘无奈地笑了笑，手指在澄芷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啊，别惹你师兄生气。”
“明明是他先告我的状的，哼。”澄芷摇着木音尘的手臂：“师父，你怎么总偏心师兄！”
芦忘忧看着这个场面，的确觉得熟悉得很，仿佛是自己经历过一样，不过，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作为澄芷残魂的模糊的记忆，她，不是澄芷。
芦忘忧出神之际，又只剩下木音尘了。
虚空一样的声音，传来那个幻像里的声音：“木音尘，你不觉得你这两个弟子成长得太快了吗？尤其是澄芷，我觉得，她很快就要成神了呢。”
“毁灭之域，你不要太猖狂，你紧盯着每一个可能阻止你杀戮的人、神、生灵，你折磨我多年，你以为，我真的会受你控制吗？”木音尘眼神中满是坚毅，他知道，如果他培养的两位弟子都成神，他自己也会参透更高的境界，神域之上，他也许会成为下一个大无畏者。
一个大无畏者，连同多名神者，也许会阻挡这一次的毁灭刀。
“木音尘，你不会成为大无畏者的，大无畏者，断情绝爱，枯守大无畏域，而你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你的小徒弟澄芷，可不止是师徒之情那么简单吧？如若真是师徒之情，你也不必，将你的两具金身悄悄送她一具，助她入了舍身道，而后才得以靠金身飞升。”毁灭之域的声音如同鬼魅，吞噬着木音尘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助我弟子成神，与情爱无关。”木音尘道。
“哦？是吗？”
声音由虚入实，忽而平地旋风起，那人踏着旋风而来，一身黑红色的长袍，发丝如雪。
木音尘呆愣道：“陈江山……”
当初和澄芷一同殉舍生道的陈江山，因为没有金身护体，至今元神虚空，身形泯灭，没想到，竟然被毁灭之域寻到，成了它新的身体。
毁灭之域中是一片荒芜，而它本身，是意识，是神识，它无处不在，又无处能寻，它没有本体，没有身形，所以它每次现身，都需要寻得一个身体做载体。
那陈江山的身体，它练习了很久很久，如今，可以用陈江山的身体，来见木音尘。
陈江山……这个名字芦忘忧记得。
她看着用眼神对峙的两个人，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木音尘心里爱着澄芷吗？如果是那样，又怎么会忍心自己的徒弟一个是战神，一个是杀神呢。
“木音尘，我看中了你或是澄芷的金身，不如我和你做个交换，要么把你的金身给我，要么，把她的金身给我。”陈江山淡然一笑，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自虚空出来的：“在三界六道十域全部毁灭之前，我怎么也得好好看看它们吧，也好让我知道，重建后的世界，和现在有何不同。”
“你休想打她的主意。”木音尘的目光向来柔和，此时看陈江山，却有着杀气：“两具金身都是我的，哪一个你都拿不走。”
“哦？真的吗？”陈江山微微笑了：“我不太信。”
芦忘忧看着这个陈江山，又想到了死而复活的康同，想来，那个康同就是毁灭之域了。
画面又转，陈江山已然站在芦忘忧的身边，她惊了一跳，连忙跑远，却见澄芷向他跑来，芦忘忧下意识想要抓住澄芷，不想让她靠近，可却忘了，自己根本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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