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前世，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高渐重复念着。
夏妍真与周清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笔尖上。
紧张的情绪悄然而至，逐渐阴森的气氛烘托下，叶清隐隐感觉到周清怡的掌心冒冷汗，高渐的指背绷紧像木偶一样。
叶清大概明白了，明白他们三个人玩笔仙，更多的是为了刺激感，兴奋感，还有好奇。
恐惧的情绪会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分泌多巴胺让人达到兴奋的状态，例如蹦极，跳伞，恐怖片，都能达到这种效果。
人对未知事物总是抱有有好奇，探究真相的心理，有些人不敢自己一个人尝试，而有了同伴，心里有了依靠，胆子也会大些，就会尝试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好奇心战胜理性的结果。
无语，十分无语。
召唤仪式仍在继续，重复念了有20多次。
失望的情绪覆盖原来热烈好奇，紧张害怕的情绪。
当热度褪去，就想要放弃。
高渐看出两女生已经想要放弃，不禁皱眉，连忙摇头，抬起左手，张开五根手指，示意她们再等他念五次，就按流程结束召唤仪式。
召唤仪式已经开始，不论最终有没有召来笔仙，都得按照流程来结束召唤仪式。
有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两女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高渐见状暗松口气，他也想着赶紧结束这场闹剧，于是加快了语速，一遍遍念着召唤咒语。
凡事就像领导的废话演讲，越想快点结束，他就越是得寸进尺，一拖再拖。
当他念到第三遍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原本无聊到快要打哈欠的叶清略微坐直，上身前倾，盯着纸上笔尖的眼睛瞳孔微不可见的凝缩，带着一丝丝惊疑不定。
在他的视角中，有点像淡薄的水蒸气一样灰偏黑色的烟雾，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是墙壁？是窗户？还是门缝？
因为视线的遮挡，所以叶清并没有看到这股烟雾的源头。
灰烟缓缓飘升，在他们头顶盘旋，就像是在观察他们一样。而后沉降，落在铅笔尾端，如同对着四人握着铅笔的右手吐出一口香烟般散开，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情不自禁打个冷颤的冷意。
夏夜燥热，房间里的空调开着27度，不算凉快，也不会热。
在那灰色烟雾触碰右手的同时，叶清清晰的感觉到房间温度骤降。他就在空调下面，空调依旧在制冷送风，这说明是体感温度降低，而不是整个房间的温度降低。
阴风阵阵，背后发凉。
随鬼魂同行的烟气，大概率就是阴气。
他感觉到温度降低，但并不觉得冷，就像是体内有团火焰，将试图入侵体内的阴气瓦解与阻挡。
叶清抬眼扫视高渐三人，他们似乎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温度的降低，面面相觑，清楚可见彼此眼中的疑惑与惊恐。
就在这时，四人同握的铅笔忽然颤动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俱是摇头否认。
高渐看向面无表情的叶清，后者微微摇头。
四个人都没动，那岂不是说……
一想到这，两女生都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恐惧。
高渐同样感到害怕，不过他更清楚这个时候停下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慌，连忙安抚两女生，让她们不要惊慌，更不要在流程结束之前撤走。
高渐看了眼众人，用力眨了眨眼，努力不让自己声音打颤，说话已经不太流利的问道：“笔仙，笔仙，是你来了吗？”
话音落下，过了一会儿，铅笔才带着他们的手划动到纸的左侧的“是”字上，然后画个歪歪扭扭的圆将字圈住。
这诡异的一幕让高渐、夏妍真和周清怡三人感觉到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停止，他们显然已经后悔了。
不同于高渐他们三人，在叶清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更为恐怖的一幕，那就是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多出了一个人。
而让铅笔动起来的，就是这第五个人。
那人就在他的对面，站在高渐和夏妍真两人的中间。
他的样子，让叶清想起曾经听一个院子里的老人常说的一句话。
人死了以后的样子，就是他们死之前的样子。
若是一个人死前被砍头，那他死后，就会扶着自己的头，脖子上没有任何痕迹，但是他的手一拿开，他的头就会立刻掉到地上。
古人讲究完整，说一个人如果离开人世的时候少只手，那么他投胎以后，来世就只有一只手。
他穿着某出租车公司的制服，3、40岁，体态发福，肚子突出，面部四分之一缺失，可以看见颅骨内跳动的东西。
面部惨白的他，一手抓着不断往外流，随身体动作荡秋千一样荡着的肠子，往肚子里塞回去，一手抓着他们的手，在纸上移动。
害怕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可能是觉得鬼是人变的，又或许是同情他的悲惨遭遇吧。
叶清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不会感觉到害怕。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也许是死了逃生，让他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叶清神色不改，甚至打了个哈欠，淡定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高渐按着提前写在纸上的问题向笔仙询问，前三个问题是他跟夏妍真和周清怡几岁，都是随便问问，确认笔仙是不是真的知道。
笔仙分别圈出他们的年龄，全部正确，这反而让他们更加害怕，一点都不好玩。
高渐想着赶紧结束，决定最后再问个没人知道答案的问题就把笔仙送走。
“笔仙笔仙，夏妍真什么时候能赚一亿元？”
话音落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高渐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叶清三人脸上看过来，看过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重复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记得摘抄请笔仙的流程里，这种笔仙没有反应的情况就是笔仙不想回答问问题的人，可能另一个人问就会回答。
可要是所有人都问了，而笔仙都没有回答，那就要小心了。
因为他们召来的笔仙，很可能是恶鬼……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高渐向夏妍真做了个让她来问的手势，后者连连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看向周清怡，同样慌忙拒绝。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不奇怪，毕竟要不是怕出事，他也不敢问笔仙。
最后无奈看向叶清。
他知道叶清不信鬼神，甚至这个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跟夏妍真她们合伙骗他，所以肯定也会拒绝。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强行跳过，直接进行最后一步，把笔仙送走。
“笔仙笔仙，夏妍真什么时候能赚一亿元？”
听到叶清向笔仙提问，高渐惊的目瞪口呆，他居然没有拒绝？
旋即死死盯着铅笔，紧张的忘了呼吸。
暗暗祈祷，一定要回答！
一定要回答！
随着铅笔在纸上滑动，高渐激动的都快跳起来，等笔仙圈完数字，就立刻结束。
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再也不碰笔仙！
包括拍摄请笔仙的戏份，全部拒绝……
铅笔在纸上来回滑动，很快就圈出了六个数字，包括了年份和月份，就差最后的日期。
高渐与夏妍真、周清怡她们默念着。
可就在铅笔往另一个数字划去，刚画了半个圈的时候，叶清忽然开口，“笔仙笔仙，可以请你离开吗？”
高渐、夏妍真和周清怡三人瞬间僵住。
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而且，而且他问的问题就是在下逐客令，这不是要把笔仙往死里得罪吗？
果不其然，铅笔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高渐神色复杂的看了叶清一眼，握住了拳头，死死盯住铅笔，期盼着笔仙愿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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