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河面金波滚滚,两岸绿草如茵。
绿涛之间隐隐可见数十顶毡帐莽莽苍苍,在这数十顶毡帐之中,有一顶异常高大的毡帐鹤立鸡群。
数十名汉子在帐内围着长桌席地而坐,桌上尽是些琼浆玉液肥鱼大肉。
人群当中有两个赤膊的汉子看着醉倒在地上的陈年不住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虬髯的汉子低声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兄弟,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另外一个看上去略显清瘦的汉子摇头驳道:“我看不然!”顿了顿又道:“以这小兄弟的酒量,放眼这草原之上怕是罕有敌手!”
陈年好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一般,嘿嘿一笑,迷迷糊糊的又举起了手中早已见底的酒觞。
二人见状不禁莞尔,相视一笑。
帐外圆月初升,帐内数十名汉子觥筹交错喧闹谈笑。
众人酒过三巡醉意醺然,忽然一个面红耳赤的青衣汉子长身而起,大声道:“不知诸位听说没有,最近魔道妖孽大举进攻我朝云州边境,以至于边境守军损失惨重!”
众人目光纷纷向那青衣汉子望去,见他神色黯然,欷歔流涕,又说道:“这帮魔道妖孽忒也不是个东西,想当年燕大侠孤身一人深入聚窟州,接连斩杀祂魔教一十七只大妖如入无人之境!如今竟然还这般的不知好歹!”
众人之中,有人认出了说话青衣汉子,愤愤道:“曹兄说的不错,若不是当年燕大侠手下留情,魔道妖孽早已乖乖滚回他们的极西老巢啦。”
那姓曹的青衣汉子闻言又摇头叹息道:“只是这几年燕大侠不知因何销声匿迹!以至于这些魔道妖孽疮好忘痛!竟妄想卷土重来!”
席间一个黑衣汉子闻言嗟叹道:“这燕大侠三年前一经出世便横扫天下,罕逢敌手,实力当真是匪夷所思。只是不知为何这三年间竟是音讯全无?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姓曹的汉子闻言若有所思,皱眉道:“我之前听我的一位故友提及,他三年前曾在江平镇上见过燕大侠。”
话音未落,又见一个青年汉子起身大声道:“鄙人三年前也曾有幸在朝云山下与燕大侠有过一面之缘。”
他见众人目光纷纷朝他看来,颇有歉意的抱拳笑道:“在下一时激动,诸位见笑!”
帐内众人相视而笑,纷纷举觞示意,想起江平镇与朝云山相距不过百里,对这二人所言便也深信不疑,那青年汉子话锋一转又道:“这三年燕大侠或是在某处韬光养晦,闭关修炼也未可知。”
那姓曹的汉子闻言爽声笑道:“不错!待到有朝一日燕大侠出关之时,定会将那些魔道妖孽杀个干干净净,让他们再无出头之日!”
众人皆被他激昂的语气感染,纷纷点头称是高声附和,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中陈年早已正襟危坐,在一旁竖耳倾听。
那姓曹的汉子似又不知想起了何事,面露忧色道:“只是听说这次魔道妖孽倾巢而出,似有鱼死网破之意,连日来更是疯狂袭扰边境,让边境的将士们苦不堪言啊!”
众人听他这般一说,便又都跟着长吁短叹,咳声叹气,帐内一时间又变得愁云惨淡。
突然听到席间一个形容槁木的枯瘦老者霍然起身,朗声道:“依老夫看来,既然此次魔道妖孽倾剿而出,我们大可借此良机,迎难而上,直捣黄龙,趁机将魔道妖孽其一举歼灭!”
众人闻言登时哗然,纷纷向这老者望了过来,见他两鬓斑白,颧骨高突,身着一褂破旧青衫,一番打量过后都瞧不出这神秘老者究竟是何来历,因此对他的一番言论也都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枯瘦老者见状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道:“当年燕大侠一人独闯聚窟州,接连斩杀魔道一十七只大妖后又全身而退,那是何等的壮举?事到如今,尔等却只能在这偏安之地,就不觉得羞愧吗?”
枯瘦老者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传到众人耳中却是震耳发聩,听得席间众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纷纷低头不语。
陈年见状不禁摇头苦笑,心道:“想不到席上这么多的英雄豪杰,竟没有一个古稀老人看的透彻。”
那姓曹的汉子自方才便觉得眼前这枯瘦老者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此时终于想了起来,哎呀一声,大步上前,抱拳作揖,躬身行礼道:“在下曹文众,拜见吕老前辈!”
那枯瘦老者怔了片刻,伸手将曹文众扶了起来,微笑道:“你认得我?”
曹文众沉声道:“吕老前辈的大名晚辈自然是如雷贯耳,更何况晚辈多年前有幸与吕老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那枯瘦老者一时也未想起眼前这个汉子自己何时见过,只是拍了拍曹文众的肩膀,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曹文众见席间众人都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失声笑道:“这位便是清屿山的吕颂知!吕老前辈!”
众人登时又是一阵哗然,纷纷动容。
相传吕颂知在五十九岁时游历名山大川,途经清屿山,于深山之中得到一本神秘仙法,当下便隐居于山中修炼。只一年便可御物飞行,三年便可翻云覆雨,待到五年更是神功初成,难逢敌手。
只是这吕颂知终日在山中苦修,极少现世,不知今日为何又会出现于此?
吕颂知抚须浅笑,道:“不敢不敢,老夫只不过是比诸位多在这乱世上苟活了几十年而已!”
席间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七嘴八舌,想起方才吕颂知一番独到的见解此刻也都再没有了轻蔑之意,一个个频频点头,不置可否。
曹文众又向吕颂知又施了一礼,躬身道:“方才晚辈听吕老前辈见解独到,不知老前辈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众人闻言目光又都向吕颂知望了过来,只等他说出一番独到的见解来让众人心服口服,席间登时又变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却见吕颂知却是摇头浅笑,淡淡道:“应对之策,老夫倒是没有。”
话音方落,众人登时心头一凉,却又听吕颂知淡淡道:“只不过老夫依稀记得再过三个月便是四年一度的云霄盛会,届时普天之下各路英雄齐聚云霄山,我想那时天下齐心,定可并心协力,除妖伏魔!”
众人方才听到一半之时便已心灰意冷,却不曾想这世外高人说话也喜好吊人胃口,故弄玄虚,一时间心情大起大落,过了半晌方才才如梦初醒一般,点头如捣蒜,纷纷称是。
陈年听见席间众人议论纷纷,不免思潮起伏,心中忖道:“这云霄盛会倒是有趣。”
当是时,忽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毡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俊美绝伦的高大少年大步而入,目光冷冷的扫向众人,瞧见坐在角落中的陈年之后眼中光芒一闪,讥笑道:“终于让我逮到你啦!”
众人目光纷纷被这高大少年所吸引,只见他一身白衫,黑发飘舞,剑眉英挺,眸似双星,腰间悬挂着一柄雪白长剑,英气逼人。
陈年见到白衣少年确是微微一怔,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黑檀匣子在手中把玩起来,笑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两天啦!”
众人目光登时又都向陈年望来,见他一身青衣,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面似刀削,一脸的狂野不羁。
吕颂知瞧见到陈年手中的黑檀木匣更是心头一颤,他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这木匣的来历,一时间惊疑参半,若有所思。
白衣少年见到木匣登时怒目圆睁,愤愤道:“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寒风谷的东西你也敢抢!我劝你还是快些将它交还与我,届时我还能在姑姑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若是不然..”
陈年嘿嘿笑道:“不然怎样?”
白衣少年道:“不然今日定让你迈不出这帐门半步!”
众人从这这两位少年的言语之中或多或少也都猜出了一些端倪,想不到这白衣少年年纪轻轻便在寒风谷中做事,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一旁的吕颂知更是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衣少年手中一抖,腰间长剑锵然出鞘,喝道:“小子,速速报上名来,我这把剑从不斩无名之辈。”
陈年起身神了个懒腰,又将木匣放回怀中,笑道:“婆婆妈妈,等你赢了我再说!”
众人见状,都乐得看个热闹,纷纷退让开来,给二人腾出了一块空地,更有甚者在一旁添油加醋,鼓掌起哄。
白衣少年双耳一红,咬牙切齿,一字字道:“将东西留下,今日便饶你性命!”
话音甫落,长剑已至,陈年蓦地高高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身后飘然落地。
白衣少年见自己一击未成,怒意更甚,正要再次攻来,不给少年留一丝喘息之机。
当是时突然从人群当中窜一个身形佝偻的猥琐汉子,拦在了二人中间,谄笑道:“二位少侠且慢!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免得伤了和气!”
原来他自方才听见那白衣少年的来历之时便有心巴结,见此刻时机一到,便一跃而上,好言相劝。
白衣少年见他面黄肌瘦,贼眉鼠眼,便没来由的心生厌恶,眉头微皱,愤愤道:“你是何人?”
佝偻汉子讪笑道:“在下甘龙,今日得见公子,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甘龙见白衣少年只是冷笑不语,又道:“想必两位少侠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像二位这般的少年英雄,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比较好。”
白衣少年冷笑道:“现在东西就在他的手上,还能有什么误会?”
白衣少年心思细密,话说出口心中便想道:“方才被这小子一激,险些误了大事,若再此处将事情闹大岂不被别有用心之人渔翁得利?到时节外生枝,难免又要生出更大的麻烦!”
原来两日之前白衣少年身陷险境,正与众人混乱之中,陈年却突然闯入,不由分说便将他手中的黑檀木匣夺了过去,待到白衣少年反应过来,陈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后那白衣少年突出重围,一路追踪至此,才有了方才一幕。
陈年见那白衣少年没了斗志颇觉无趣,伸手探入怀中又将那檀木匣取了出来,其间将两根手指探入匣中,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呈装在里面的三颗丹丸夹了出来,反手藏于袖中。
他这一番动作极快,众人目光又都被那白衣少年所吸引,因此也没有人察觉。
陈年将木匣托在手中,看向白衣少年淡淡道:“我看这东西华而不实,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无趣至极,还是还给你吧!”
陈年甩手将木匣向那白衣少年丢了过去,白衣少年蓦地一怔,既而大喜,正要伸手去接那木匣,却不料席间突然又窜出一道人影将那木匣一把揽入怀中,蓦地夺门而出。
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众人见状更是失声惊呼,白衣少年怒目圆睁欲言又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年,身形一闪便跟着追了出去。
帐内登时一片死寂,甘龙呆立原地尴尬至极,他原想借此机会攀高结贵,却未想到最后竟会是这般结果,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瞧见陈年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后脊一凉,跌跌撞撞的逃出帐外。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虽不知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历,但见他竟然敢这般公然与寒风谷作对,想必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一时间纷纷上前行礼作揖互通姓名,帐内登时又变得热闹起来。
曹文众道:“想不到小兄弟纪轻轻便有如此胆魄!果然少年英雄!曹某敬你一杯!”
陈年生来海量此时更是来者不拒,觞到酒尽,他性情任达不拘,不消片刻便与席间的众人熟络了起来,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陈年举杯把盏,似醉非醉的道:“曹大哥,方才我听吕前辈说起云霄盛会之事,不知这云霄盛会是...?”
曹文众笑道:“陈老弟你年纪轻轻,不知道这云霄盛会倒也情有可原...”
突然身旁一个黑衣汉子醉醺醺道:“这云霄盛会,百年前由云霄派牵头创办,每四年举办一次,传承至今,每每举办,都是盛况空前!”见陈年向他看来,微微一笑,道:“在下常言笑。”
陈年抱拳施礼,笑道:“常大哥,愿闻其详。”
常言笑摆了手摆手,醉醺醺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曹文众见他打断自己心中便已不悦,闻言朗声笑道:“常兄弟言重啦!”将觞中烈酒一饮而尽,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之后,这世界之间便被划分为了五大部州,即朝云州、风冥州、聚窟州、流瀛洲与龙麟州。”
陈年二人见他竟是从盘古开天地之时开始讲起,不觉莞尔,相视一笑,对饮而尽。
曹文众又道:“五大部州中当以我们当前所在的朝云州最为富庶、辽阔,州上大小修真宗派更是不胜列举,只是在这些宗派之中只有五大宗派一骑绝尘,最为鼎盛昌荣。除了常兄方才所说的云霄派,再有便是神月楼、寒风谷、赤焰堂、灵宝寺、玉衡宫这五大宗派啦!”
曹文众见陈年点头不语,又道:“传闻今年这云霄派出手豪阔,竟然将一件镇派至宝作为了此次云霄盛会的头彩!”
常言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半晌又长声叹道:“不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今年这云霄盛会定是热闹非凡!”
陈年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禁奇道:“即是盛事,却不知常大哥为何唉叹?”
常言笑将觞中烈酒一饮而尽,摇头笑道:“以我这微末本事,怕是注定与那至宝无缘啦!”他性格豁达开朗,这句话说出来,倒是有几分调侃自嘲之意。
三人相顾大笑,举杯共饮,陈年心道:“看来这云霄盛会是要非去不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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