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六十四并不记得自己以前来过这座医院,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路,熟悉得仿佛自己是在这里长大的一样。
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陈生假装不认识自己,甚至不承认自己就是陈生,他觉得陈生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
他也不相信陈生手里没有那种一抹就好的药——明明就在他的记忆里。
他看到陈生走了出去,便小心翼翼地下了手术台,因为一只手上还插着针,所以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打开了墙边的柜子,翻动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突然,他听到走廊里传来陈生的说话声,声音很小,他便摘掉输液的瓶子,提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听着陈生的对话。
听着听着,他感觉不寒而栗,便轻轻关上了门,顺手反锁,然后一把拔掉了针头,将瓶子挂回手术台,脱下袖子上已经被血殷干的外套,铺在手术台上,然后开始从柜子里胡乱抓起药瓶就往外套上放。
放了没几样,便听到陈生敲门。他加快了速度,当听到切割机开始在门上划出口子的声音时,上身只穿着一件军用背心的他打开了窗户。
窗户的外面并不是医院的外面,而是一条不见光的走廊。向上看去,不知这走廊有多高,往远处看,走廊似乎是弧形的,两侧只有高处才隔一段距离有一盏微弱的灯光。
他把裹着药瓶的外套系在身上,开始在走廊里奔跑,就在他跑出一段弧形路线的时候,陈生刚好把身体探出窗外,向两边看去,目光形成的切线落在弧线最顶端,完美地错过了代号六十四的背影。
“看见了吗?他往哪边跑了?”他身后的士官长问。
陈生摇摇头:“跑得还挺快。”
士官长从身后士兵的背上摘下一台长方形的满是按键的黑色装置放在手臂上,按下开关键,空气中立刻出现了整个建筑的全息三维成相,每层楼都有许多人影的轮廓。他又拨动了图像中的几个拉杆,人影立刻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蓝色的是建筑内的工作人员,而橙色的则是正在接受“治疗”的人员。一个红色的正在快速移动的人影立刻凸显出来,看上去身上还背着什么东西。
士官长一边盯着那人影一边打开领口的对讲:“呼叫各分队,呼叫各分队,总装备部内发现破坏分子,现将坐标发送给你们,请予以配合。”
说着,他把手指尖按在那个红色人影上,然后狠狠地甩到屏幕最上面的一个箭头图标上。
代号六十四在走廊里一边前行一边左右看着,借着高处微弱的灯光,他发现两侧的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窗口,不知道都通往哪里。
高处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整个走廊陷入一片黑暗。
代号六十四听到来自前方的细微的杂乱的脚步声,尽管这脚步声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动静,但身经百战的代号六十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前方刚好是士官长带着几名士兵。他们戴着夜视仪,在关闭了照明的走廊里如鱼得水。
眼前的走廊很平静,士官长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我们走了一半了吧?”
众士兵纷纷点头。
“看来他不在这边。”士官长说着,正要对着领口的对讲说些什么,一名士兵突然喊道:“长官,看上面!”
士官长和众士兵连忙抬头,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挂在高处,双手搭在一个窗台上。
他们连忙举起枪对着那人影,士官长大喊:“快下来!否则开枪了!”
代号六十四是以极快的速度爬到的高处的窗台上,足足有好几层楼高。黑暗的走廊里,他只能凭借记忆摸索着向上跳跃。
他听到下面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知道自己被发现并且瞄准,便继续在两侧的高墙上来回穿梭跳跃,有时一下没抓准,又落了下去,就这么忽高忽低地来回躲避着。
士官长的枪口移动速度很快,但他和他的士兵只是负责安保的队伍,并不像代号六十四这种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老兵,每一个动作都是在生死边缘锤炼出来的,所以子弹总是慢了半拍。
这时,他的夜视仪里出现了一队蓝色的人影,他知道是分去对面搜索的士兵赶过来了。
“一起射击!交叉火力!”他喊着。
两队人从两个方向一齐冲代号六十四开火,代号六十四压力倍增,他感觉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中弹了。
他边跳边寻找伤口,当他摸到背上的衣服上带着温度的洞时,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打中了包裹。
他横下心,纵身一跃,跳到了下面两队人中间,在地上打着滚。两队人只顾开火,没想到全都打在了对面的自己人身上。
一片惨叫声过后,枪声消失了,只剩下了零星的痛苦哀嚎。
代号六十四叹了口气,他循声走到大难不死的士官长身边,取下他的夜视仪,戴在头上,抬头看看那些窗口,发现有一扇窗并没关严,便迅速爬了上去。
他钻进窗口,夜视仪让他的视线变得清晰了许多,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居然忘记了再多拿把武器,但是此刻返回意味着还要听那些垂死的呻吟,便作罢了。
他踮起脚尖走着,突然迎面走来两人,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穿着灰大褂。
“人在哪?”白大褂问。
“就在前面那间手术室,五十六战队的。”灰大褂说。
“明白了。”白大褂边揉着手腕边向前走去。
此时,钻进了通风管道里的代号六十四从排风口向下看着两人走了过去,“五十六战队”让他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沿着管道一直跟着两人,来到一间手术室。
隔着出风口的栅栏,他看到一人躺在手术台上,衣服已经被剥得精光,只盖着一条薄薄的白单,他的手背上扎着一根针,连着一个吊瓶,看上去似乎和代号六十四方才用的是同一种药液。
是老水。
老水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在这?他迷惑不解。
那两人站在老水两侧,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却能看到老水正微笑着看着他们,笑容显得很疲惫。
“感觉怎么样了?”灰大褂问。
老水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很……很……好……医生……我……的……情况……还……好吧?”
灰大褂和白大褂对视了一下,答道:“你睡吧,等你醒来,手术就做完了。”
老水立刻闭上了眼睛,白大褂又拧了拧手腕,从手术台下拉出一个工具箱,取出一样工具,是一个大腿一般粗细长短的长方体,代号六十四没见过这种东西。
白大褂拨了一下长方体侧面的一个拉钮,只见长方体的顶端出现了一道边缘泛着蓝色的刺眼白光,滋滋啦啦地,看上去就像个电锯。
代号六十四紧张至极,他预感到老水要遭到不测,全身都绷紧了,做好了准备要冲下去营救老水,却没有注意身上的包裹里的东西正在顺着那个破洞往外滑落。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在安静的手术室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白大褂和灰大褂同时看去,只见地上出现了一管药膏。
他们同时抬头望去,药膏正上方的出风口的栅栏突然掉落,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二话不说一拳就打倒了灰大褂,正要冲向白大褂,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头,痛苦挣扎。
代号六十四的麻醉药终于攻击到了中枢神经,虽然注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足以让他短时间丧失行动能力。
白大褂先是吓了一跳,看到代号六十四这副样子,便松了口气,举着那激光电锯步步进逼。他要先拿代号六十四试试刀。
与此同时,在对面的一间屋里,得救的士官长正在士兵的帮助下重新打开了全息投影地图,找到了代号六十四的位置,看到他已经命悬一线。
他刚刚松了口气,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看看位置,发现代号六十四所在的手术室刚好和自己所在位置隔着那条走廊。
他拿起一名士兵的夜视仪戴上,向对面望去,顿时肝胆欲裂。
他分明看到,在跪着的代号六十四的红色人影和白大褂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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