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刘小玉昨天不去医院，刘家就会惨遭灭门。
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你师姐是个苦命人”的根由吗？刘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把杀人凶手碎尸万段！
这种残忍的手段只有江湖人才能干得出来，绝非是临时起意的小毛贼，目的只是图财害命。
所谓的“财”，就是自己打晕了冯马弁抢夺来的那包宝贝。
知道这些宝贝的只有三个人：冯马弁、刘掌柜和自己。
会不会有第三个人甚至第四个人知道这事呢？
目前还不得而知。
高探长跟在刘晟的屁股后面，现在他对这位皇宫警卫队队长兼新京警察局一级专员十分感兴趣，他发现的两个细节足以证明此人具有不俗的洞察力。
验尸官已经开始了验尸，并且在炕上找到了两张一千元的银票和三百块大洋。
刘掌柜一共提取了三张银票，两张一千元的和一张三千元的，三千元的银票被刘晟给了刚子和小五，这两张是准备收购古董的。
丢失的宝贝包括七宝玉如意和十二金钗錾银首饰一套，还有猫眼和宝石若干，那些东西足以在天津买一栋小洋楼！
这是刘掌柜生前说的。
刘晟再次仔细勘验现场没有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狡猾的凶手杀人焚尸本就没有留下线索，而进入第一现场的刘副官灭火的时候泼了不少水，对现场进行了二次破坏。
刘晟上了房子，在洞口处竟然发现了半个脚印！
昨晚又下了小雨，而且瓦片下面的泥土比较潮，凶手打洞的时候留下了半个脚印。
高探长仔细观察半天，才叹息道：“穿的是千层底，体重大概六十公斤，偏瘦。”
千层底是手工纳的鞋底，从印记来看已经磨平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大米粒大小的痕迹。
在东北穿这种“千层底”鞋的人比比皆是，不太好作为有力的证据。
“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的个头，背有点驼。”刘晟补充道。
高探长挠了挠头发：“你咋知道后背有点驼？”
当然是“看”到的！
刘晟紧锁眉头望一眼破洞下面被水淹过的地面：“凶手的年龄大概是35—45岁之间，背有点驼，身高在1.75-1.78米，体重60公斤左右，左撇子。”
掌柜的脖子是被凶手从右侧砍断的，包裹老太太的被子是由左向右包裹的，可以判断凶手是个左撇子，或者说是惯用的左手。
“刘专员，咱怎么找人？”高探长疑惑地看着跳下房子的刘晟，不禁满心疑问。
找人的事情并不难，刘晟在考虑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给师姐，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好端端的一个小康之家惨遭横祸，以师姐的软弱性格能经受住打击吗？
“高探长，您是办案专家，该咋破案？”
高林峰思索片刻：“凶手的样貌特征初步明确，抓人恐怕不太容易，这种手段基本是江洋大盗，不是仇杀。”
不是仇杀就无法从人物关系里找线索，但不可否认的是凶手一定知道刘掌柜的有宝贝，所以才精准地下手。
老货郎能否知道吗？这点不确定，要把那厮揪出来问问才行。
此刻刘晟才发现问题根源所在：那位“亲爷爷”似乎参与了这次惨案，至少是间接参与了。
正在刘晟勘验现场之际，老大梁满昌、二哥金锁风是风火似火地跑进院子，冲破了两道警戒后跑到刘晟近前。
“老三，这是咋地啦？”满头热汗的梁满昌焦急道。
晟宝斋发生血案的事情如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整条新京大街，他们二位是听取皇宫警卫的刘副官说的。
老三刘晟跟晟宝斋的关系在警卫队内人尽皆知，刘掌柜的千金是老三的师姐，用梁满昌的话说就是“相好”的，这种大事咋能不来看看呢。
“大哥二哥，你们来的正好。”刘晟把二人拉到一旁，低声道：“老七在农安镇被难了，你们两个快去把人给我找到！”
两个人相视一眼，金锁凝眉看着刘晟：“老七已经走五天了，你咋知道他被难了？”
“别问我咋知道的，你们俩去农安镇宝塔街找人，告诉他先别处理小翠的后事，一定要等我去再处置，懂？”
两个人其实一点也不知情，看来这里的忙他们帮不上，便顺从地点点头。
“我和大哥现在就出发，你等消息。”
其实万事都是有原因的，不唯独老七被难这件事，晟宝斋的横祸牵扯面很广！
现在还不是理清事件因果关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
刘晟转到了烧落架的晟宝斋店铺里面，大量的碎瓷片烂瓦挂遍地都是，古董架子烧得面目全非，不少古籍珍本也烧成了灰烬。
晟宝斋的经营品类并不多，一类是瓷器、玉器，另一类是古籍书画。但以刘晟的眼光来看，大部分瓷器玉器都是赝品，古籍有几本是清中期的，字画基本都是晚晴到民国之间的水货。
能让刘掌柜在新京古玩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不是表面上的这些买卖，而是师父的鉴宝和摸金的本事，盗墓得来的大多数宝贝在晟宝斋过一下手，然后就被送到了清风堂。
走货的程序刘晟不甚了解，师姐更清楚一些。
从柜台里翻出来一个烧掉一半的账薄，里面记载的账目很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十分明了。
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记录着这样一段话：8月17日，收展子虔游春图古画一卷（疑高仿），支出：1000元。
刘晟的脑袋“嗡嗡”直响，前世就知道这《游春图》乃是一千七百多年前展子虔的名作，它的价值不在于画的内容，而在于这幅画是历经一千多年而传承有序的书画作品。
画纸至多能保存七百多年，而游春图却历经一千七百多年而完整如初，实在是难得啊。
收古画的当晚刘掌柜便惨遭横祸！
这之间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刘晟突然想起“亲爷爷”在晟宝斋的门楣上刻画的八重菊图案，再联想到老太监交代“刘福贵”跟清风堂有某种合作关系，心下不禁五味杂陈。
自己很可能出现了误判，老货郎可能不是在踩点，八重菊应该是“清风堂”的标志。
刘掌柜的曾经说过关于清风堂的一些事情，似乎对堂口十分了解，到底是啥关系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才行。
“刘专员，您又发现啥了？”高林峰看着满脸疑惑的刘晟，不禁压着声音问道：“是不是发现证据啦？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两个案子，杀人的和放火的是两拨人干的！”
刘晟拍了拍账本上烧焦的灰，木然地点点头，从兜里拿出十几块大洋扔给高探长。
“钱不多，请兄弟们喝个茶吧。”刘晟点燃一根烟使劲抽了一口：“我跟晟宝斋有些渊源，刘掌柜的千金是我师姐，所以还请高探长多费些心思，兄弟我感激不尽。”
高探长如梦方苏一般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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