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舟的家,坐落在一个叫松下的村落。这里距离崇仙村几十里,就在谷山脚下。
从崇仙村往深处,一条大路走到底,见到五株巨大的松树,就到了。这几株松树,株株都有水缸粗细,一两个人手牵手环绕着,都围抱不住。松下村就取了这个名字。
李维舟的脚并没有好全,思鱼热情的想多留李维舟几日,等他脚好了,带他一起进到谷山,去那个深渊谷口看看。
可李维舟还是拒绝了思鱼的挽留,执意要回自己的家里。
思鱼送他回来的路上,情绪有些抱怨,嘴里嘟囔着:
“真是想不通,你昨晚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么着急回来干嘛?还没人照顾。”
李维舟淡淡的解释:
“家里无人,房子年久失修,需要早些回来准备。”话虽这么说,可李维舟自己心里想的却没说出来。
他不想寄人篱下,自己必须得尽快修建自己的房子。
思鱼不满,哼了一声:
“怎么准备。你现在的脚还肿的跟个野猪脚一样呢,住我那儿还亏待了你不成?”
李维舟赶紧解释:
“不是不是,怕麻烦你嘛。再说,在你家住着,别人还以为我是你领回来的家里人呢。”
思鱼一听,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维舟很快到了家。
自己离家这么些年,都没回来看过,红砖房子的瓦上、墙里都长了很多杂草。
虽然有一间正房、一间偏房、一个柴房,再有一个院落,看着还算宽敞,但却是杂草丛生。
除了房间里面和一半院子是有水泥铺地,其他地方都被茅草占领了。不经清理是无法住人的。
李维舟看着这红砖水泥的房子,和思鱼俩人面面相觑。
可回去思鱼家里,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谁让自己刚刚在路上还信誓旦旦呢。
二选一吧?
思鱼得意洋洋的看着李维舟。
还不是要乖乖的跟我回去住我那杂物房?
哼,小样,还嘴硬。
李维舟有点心虚,思鱼的杂物房,虽然简陋,但比起自己这里来,那简直就是天堂了。
小竹榻,带着香味的被褥,还有思鱼的旧衣服、旧抱枕,啧啧……更重要的是,每天还可以得到思鱼的照顾,
一想到这里,李维舟都要忍不住反悔了。
面对思鱼期待的眼神,李维舟尴尬的笑了笑,
“……”
“咚”思鱼抬起手,一个瓜子嘣敲在了李维舟的脑门上,“别傻傻笑了,跟我回去。”
话音还没落,就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
“维舟?你怎么回来了?”
俩人回头,李维舟大喜,这不是自己堂弟吗?
维舟大喜,思鱼可不喜:
这小子,短期内别想让我带他进谷山了。
李维舟自然是没有再和思鱼回到崇仙村居住。他被自己的堂弟李如海叫走了。
松下村的李家,是百年前逃难过来的。
一百多年前,原来的李家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变故,大量族人外逃。
其中有两兄弟翻越罗霄山,进入南岭,走至谷山地界时,看到这里山脚的土地还算平整,山脚下一汪泉水,泉水汇聚形成水潭,水潭边上长者这五株大松树。
这里与世隔绝,交通不便,山脚下又有土地可耕,两兄弟就这儿住下安家了。
前后脚陆续来这儿的,还有刘家和江家。这松下村,其实是个三姓村落。
三姓家族为了在此落地生根,既有互相扶持之举,又在暗中牵扯争夺。
如今的松下村,只剩五株松树,那一汪泉水和水潭,早已不见了。消失的原因,据说也是和当年的争夺有关。
这些都是老辈故事。
话说那俩兄弟最后仅存弟弟一人,整个松下村的李姓人,都是这位弟弟的后裔。
算起来,李维舟和李如海都得称呼此人一声太爷爷。
松下村的李家,人丁单薄。到了李维舟一辈,也仅有兄弟5人,姐妹4人而已。他们一起长大,又是至亲,自然亲密无间。
李如海一叫,李维舟就到他家暂住了下来:兄弟回来,哪有另找其他住处的道理。
……
……
半月过去,李维舟的腿脚好的差不多了。
这些天,李如海家里的老母鸡可没少遭殃,天天不是炖着吃,就是被做成了炒鸡。
自家的老母鸡,肥硕壮实。
脖子一刀割开,血水用碗接好,呲呲的搅拌,混了鸡蛋液,等待凝固后,放进锅中开水一过,这就是一道极好的农家菜品原料。
切好块,下锅过油盐,放上姜、蒜、辣椒,米酒一淋——嘶,顿时香味四溢,还没入口,口水先流。灵魂的米酒,一发入魂。
老母鸡宰杀好后用开水轻轻淋一遍,轻轻松松的就去了毛。块块斩好,去掉淋巴和过多的油,清理干净,在烧好的开水中一过,料酒腌制一下。
放入砂锅中慢慢炖去吧,小半天时间的文火慢炖,简直会把天上人间的美味都给炖出来。
时间一到,锅还没揭开,香味就先飘出来,即使是几里地外,隔着数条巷子,这醇厚浓郁的美味鸡汤也能让人神魂颠倒。
不需要多放什么调料,就农家的这原始肉质,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颠倒众生,不过如此。
李维舟是养腿的,生生养肥了身子。
再加上张思鱼时不时前来看往,送来的野猪肉又是一道美味,李维舟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活神仙,啊,不对,是活的像神仙。
神仙的腿脚好了,就得开始翻修自己的房屋了。
李维舟自己家的房子是老父亲留下的,自从父母过世后,自己离开家乡,房屋就无人打理了。
现在自己回来,先得把杂草清理干净。
可这杂草涨长势实在太好了些……狗尾巴草、牛筋草、小飞蓬长满了半个院落;阴石蕨草嵌在潮湿的水泥缝里和墙壁上;野牵牛花爬满了半块墙;屋顶上还落满了老柿子树的叶子,堆了厚厚一叠,上面还冒出几颗小小的柿子树苗。
李维舟先从屋顶开始。
一层层把树叶清理开,连同几颗柿子树苗一起扫下来。
再用长镰刀清理完墙壁,露出红色的砖墙。
院子水泥地的杂草,用铁锹层层掀掉,还算好清理;院子另一侧的泥土地就要多费力了——先用砍刀把不知名的藤蔓砍碎了,再用镰刀拉到水泥地面,然后再人工进去拔除,最后再清理平整泥地。
这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好在天气进入秋天,并不算太热,唯一的难度,就是杂草丛生,相互交织,形成密网。
要是有什么办法,让杂草自己远离自己居室就好了。
把杂草全部扫到一侧,李维舟点起一把火。
火焰肆燃,一切过往的繁芜化为烟尘。
清理完毕杂草,还需要洗洗房子的墙壁和院子里的水泥地。
李维舟找来水管,在不远处的井口接好水,一层一层的洒水,一直洒到整片墙壁和水泥地全部湿透。
他又找来竹耙子,一层层用力清扫,没多久,整片墙壁和水泥地就焕然一新。
水流浩荡,一切过往的污垢净化成空。
现在呈现在李维舟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院落。
这个院落里的正前方,坐落着一个两层的红砖小楼,这是自己的客厅和卧室;
左侧是一片空空的泥土地,正等待着自己耕种瓜果;
右侧是一片空空的水泥地,正是晾晒的好地方;
水泥地旁边,就是紧紧挨着的偏房和柴房;
院子侧后方,是原本就长着的两颗高大的柿子树,上面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丫挂着许多红彤彤的火红柿子。
红柿映红墙,晚霞铺满天。
下一步,进山,山里尽是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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