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觉得贵了，我可以再降一点，一百八怎么样？”
她躺在床上，抬头望着张怀山。
张怀山沉默了。
倒不是因为真的在考虑着女孩说的胡话——
按王宏副所长的说法，人送到了，接下来，他在宿舍门口的表格签个字，工作就算完成了。
可看着满屋狼藉脏乱，他自尊心却不能接受了。
张怀山不是那些骂街吐痰的三流打手，他是以满绩点从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阴差阳错，成为杀手后，
他也是部门里的一流人物，杀了人都要用毛巾擦净鞋上血的顶级高手。
他接到的任务是，帮助女孩安顿下来。
“安顿下来”这几个字，按照公司的规矩，不说保证对方下半生无忧，
至少也得帮助对方换个安全身份，找个体面的工作。
虽说现在自己的角色变了，报酬少了，执行得当然不必那么严苛。
可即便如此，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敷衍了事。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公司把他丢到这里，是叫他养老，还是叫他低调藏身，
甚至是叫他安静死在这里。
但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把病人丢入这脏乱垃圾堆里，这不是他的做事标准。
“稍等，”
他把女孩推开，挽起袖子，带上口罩，把自己带来的工具拿来，登时开启了大扫除模式。
“哎？”夏月峰在担架上转了头，好奇打量。
她忽然见到，张怀山走进去时，右手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手指上跳耀出金色的闪电来。
下一刻，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那闪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寒冰。
冻结的“咯咯”声中，冰块渐渐爬上张怀山的手指，不断蔓延。
他的手指开始发青，发黑，显出失温的症状。
夏月峰的眼睛睁大了：这个人的异能在伤害自己，这是典型的失控症状。
显然，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都被自己的异能所困的人。
而且，他还是这世上十万人都不一定有一个的奇葩——一个双异能者。
一个失控的异能已经算是诅咒，
双异能，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算得上是天谴了。
只是——
再下一刻，寒冰破碎，夏月峰惊愕无比的瞳孔中，竟是看到了第三次变化——
“三……三种？！”
还没等它完全成型，张怀山便藏起了那只手。
夏月峰彻底惊呆了，侧过身子，努力窥探他的侧脸。
这个看护工——他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哪里的通缉要犯吗？
张怀山面无表情，单手举着瓶子，在墙上“嗤嗤”喷着消毒水。
一小时后，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是下班的工作人员，他们谈论着龙人，成群结队地走来。
路过这宿舍，工作人员们先是闻到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一皱眉，便纷纷过去探看。
走到夏月峰的担架边，他们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小推车，
车上面一层插满了各式清洁剂，如化学家的移动实验室般，琳琅满目。
下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垃圾袋。
这些外行人不懂，但如果张怀山的同事在这里，一眼便能知道。
这是完完整整一套清理现场，毁尸灭迹的工具。
“咱们这还有这种东西？”培训所的员工们围着这小车，疑惑，“有点过于专业了吧。”
“这车上都是啥玩意，”他们拿起瓶子看看，摇摇头，“标签也没有，没见过啊。”
宿舍里面，有一个戴着手套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
他忙忙碌碌，拿着各种清洁器具，喷喷洒洒，刷刷刮刮，各种器械到了他的手里都轮转如飞，
熟练如庖丁解牛。
那房间里老而硬的一层油垢，竟在那人的手下缓缓褪去，那黑黢黢的地板竟是渐渐发出白来。
那令人作呕的臭气渐消，慢慢显出一点清香来。
他们看着那人把一件件工具拿起放下，摆放井井有条；
手法干净利落，一刮下去，两边痕迹竟笔直如尺子量过的一般，看他做事，着实是一件享受。
“咱们这的保洁里，竟然还有这种高手？”他们再次看呆了。
明明是下班时间，却忍不住再留着观摩一会儿。
这一看着，众人便都走不动路了，都留下来观看。
时间过去，围观人群渐渐多了，连夏月峰都被挤到了外围。
又过了一会儿，副所长办公室中，
王宏把那龙人的给勉强押下去，做完无数汇报，口干舌燥。
刚在办公室喘一口气，想要打开保温杯喝一口白开水，
便有手下匆匆跑来，说夏月峰那个宿舍，也说不清怎么了，反正一定要他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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