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尔的嘶吼宛如撕裂黑夜的暴风。
贯穿水天之间的海柱，形成龙卷风一般的灭世景象。
群玉阁上，破碎的阵法不复存在，归终机也被破坏，沉入海中。
众人的心头笼罩着黑暗的阴云。
奥赛尔的强势似乎已经无人可挡。
然而他们的身后就是璃月的万家灯火。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派蒙轻声问道。
然而现场没有人回答她。
纵然是那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仙家，此刻也唯有不甘地盯着奥赛尔越发欺近璃月港的身影。
荧捏紧拳头，只觉得阵阵无力。
如果岩神还在的话……
可是岩神已经遇害，而之后的一切都是愚人众的阴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奥赛尔会毁灭璃月，到时候愚人众只需要拍拍屁股走人。
留给璃月的只会是浮尸遍野，惨绝人寰的景象。
“我要……”
凝光朱唇微启，连声音都在颤抖。
眼下，似乎只有她这么做，璃月港才能躲过一劫。
她想这么做吗？
她不想，群玉阁是她的一切。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是璃月七星。
群玉阁没了，只是她的心血了。
璃月没了，那就真的全没了。
在大是大非上，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去选择保大。
再见了，群玉阁。
凝光重新环视周围的一砖一瓦，这是她的心血，她的自我证明，更是她的荣耀。
而现在，她需要用自己的荣耀为愚人众的阴谋买单。
“盛宴！”
“在等待！”
凝光的话语仅仅说了个开头就戛然而止。
因为在前方的海域中，又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只见一头肥壮的鲶鱼怪在海中不断变大，而他头上的礼帽则是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北国银行。
端起茶水的一位英俊男子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想不到璃月还有这种怪物，这也是你的手下么？”
房间里还有一个骄傲得宛如开屏的孔雀一般的女人。
面对女人的疑问，男子摇了摇头：“我似乎没有资格让他做我的手下。”
短短一句话，勾引了女人的心神。
海浪之上。
优雅又丑陋的绅士恶魔对着奥赛尔行礼。
“嘿，我的兄弟，瞧瞧你这狼狈的模样，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哦不，如果是我，我会更加体面地复仇。”
“我的意思是说，你需要力量，不是吗？”
“我能让你重回巅峰，是的，巅峰。”
“到时候你踩死这些人就像踩死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简单。”
塔姆声情并茂地嘲笑着眼前的奥赛尔。
出乎意料的是，奥赛尔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思考着塔姆的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后者说了，能让他回到巅峰。
“他是……”
刻晴，留云借风真君等人是第一次见到塔姆。
面对这个首次出现的怪物，她们没有任何头绪。
“我们好像又有了一个大麻烦。”削月筑阳真君的语气变得凝重。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理水叠山真君同样脸色凝重。
不过，与他们相比，荧却是美眸闪动。
在她看来，塔姆的出现并不一定是个麻烦。
这个胆大包天的恶魔甚至想去蛊惑漩涡之魔神！
望着体型与奥赛尔不相上下的塔姆，凝光面露吃惊。
她当然不会认为塔姆是要拯救璃月。
这个恶魔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似乎别人过得越惨，他就越有乐子。
奥赛尔体内庞大的负面情绪正在被塔姆鲸吞牛饮，却没人能够发现这回事。
情绪这种不可名状之物，没有实体，不像能够见到的色彩，实物。
感受到自己空荡荡的躯体在不断被填充，塔姆开怀大笑。
这一餐，比以前吃过的任何一餐都要美味，而且满足！
“你能给我力量？”
奥赛尔发出嘶吼，这股情绪传递给了塔姆。
因此塔姆能够理解奥赛尔的意思。
“哦是的，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忍心看到你过得这么惨呢？”
塔姆狡诈的小眼睛里满是虚伪的笑意。
“别急，兄弟，也许你只需要支付一小小点的代价。”
“我是说，一点点。”
“和你的复仇大业相比，这微不足道。”
塔姆的声音仿佛搜首弄姿的绝美女人，让任何一个雄性都无法拒绝。
奥赛尔信了。
他信了一个恶魔。
群玉阁上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荧隐隐约约猜到，奥赛尔可能要吃大亏。
这个家伙复仇心切，心里的贪欲反而会被恶魔利用。
一旦你信了恶魔的低语，那么你也就无法回头了。
这注定是一场欺诈的交易，奥赛尔支付了他的一半的魔神之心。
当塔姆吞下这一半魔神之心后，魔神之力在塔姆体内散开。
这是一股不同于他本身的力量。
“哥们，你的心脏很好吃。”
塔姆舌头上的口水滴落在海中，也寓意着他无法被填满的贪婪。
奥赛尔暴怒起来。
“别急，我是个信守承诺的恶魔。”
塔姆张开双臂，大嘴朝天，裂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直径。
那张深渊巨口甚至比塔姆本身还要大。
紧接着，恶魔之力涌出，快速飞到奥赛尔身上。
没错，奥赛尔在极致升华！
奥赛尔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在节节攀升。
这个恶魔没有骗他，他在重返巅峰！
这股并非魔神之力的力量，充斥他的身躯，为他带来无穷无尽之力！
群玉阁上，众人的脸色陡然间变得十分难看。
“奥赛尔好像变得更强了。”
纵然是骁勇善战的夜叉，此刻魈也感受到了奥赛尔那无比可怕的气场。
“塔姆……在提升奥赛尔的实力。”
凝光的脸色惨白，这个恶魔选择与魔神为伍。
如此一来，璃月只怕要真的步入毁灭了。
不安的氛围在众人心头萦绕。
“旅行者，怎么办，好像场面已经无力回天了。”
派蒙焦急地搓着小手，在荧的身旁飞来飞去。
“我有一种直觉，奥赛尔要倒大霉了。”
“为什么？你没看到塔姆在帮助奥赛尔提升实力吗？”
派蒙无法理解荧的想法。
“别忘了，塔姆是恶魔，他只会干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派蒙亲眼看到奥赛尔把一半的心脏给了塔姆。
也就是说，两人已经达成了交易。
塔姆获得了一半的魔神心脏，而奥赛尔获得了力量。
“塔姆只得到一半心脏……”
荧意味深长地盯着塔姆宽厚如同山岳的背影。
当奥赛尔的气息攀升到巅峰之时，整个云来海的海水都汹涌起来。
那股气息甚至一度传到了海的另一边。
此刻，东至蒙德，南至稻妻，都感受到了这股无言的压力。
一个巅峰时期的魔神！
奥赛尔欢愉极了。
他的身躯在颤抖着，千年的镇压，他并未死亡，甚至还重回巅峰！
“哥们，这还远远不够，你的实力远不止此。”
塔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又接着说道。
“我想你伟岸的身躯需要更多的力量，只是巅峰就足够了吗？”
“这份力量，再来一份如何？”
“就算是昔日的敌人见到你，也会害怕得手忙脚乱。”
字字敲打在奥赛尔的心头，他没有任何犹豫。
另一半魔神之心被塔姆吞噬。
“好吃极了！”
塔姆发出赞叹。
这就是魔神之心的味道！
奥赛尔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另一份力量的降临。
可是，塔姆不再理会他，甚至收回了在他体内流转的恶魔之力。
惊怒！恍然！怨恨！
奥赛尔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他暴怒地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浪花拍打在塔姆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害。
失去了魔神之心的他变得虚弱无比，体内的恶魔之力被抽空后，他更是衰弱到极致。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和下水道里被奶酪撑死的蟑螂没有区别。”
塔姆摇了摇头，伸手抓住奥赛尔的身躯。
“等等，他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
“吃掉奥赛尔？”
群玉阁上，所有人瞪大眼睛。
每个人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能的事一般。
荧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即使她有预感奥赛尔要吃亏。
可是如今奥赛尔的惨状还是让她毛骨悚然。
果然，恶魔的话绝对不可信！
相信恶魔的代价就是，连同整个躯体都会被无情地吞噬，化作恶魔的一部分。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中。
群玉阁上的众人亲眼见证。
塔姆双手抱起奥赛尔，往血盆大口里塞。
就仿佛是吸一口面条一般，奥赛尔就这么被一口吃下。
“嗝~”
这声饱嗝如同山崩地裂，令人心胆彻寒。
奥赛尔被如此戏剧性地消灭了。
之后雨过天晴，塔姆的身影也消失在海面上，不知何处去。
群玉阁逃过了被毁灭的命运。
众仙家与凝光等人沉默不语，仿佛今天所见的一切在心里难以消化。
北国银行，钟离还是如约给出了自己的神之心。
只不过，相比奚落钟离和自己的同事，女士有了更重要的事去做。
夜晚，灯火通明。
福星钱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一间豪华的房间里，那案桌上出乎意料地没有摆放食物。
也许今后的五六天，塔姆都不需要进食。
“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和你谈了什么？”
凝光来时，正巧看到女士难掩脸上的欣喜，带着一众愚人众离去。
她想知道女士和塔姆谈成了怎样的交易。
是否会危及到璃月。
“别担心，心肝，她只是觊觎恶魔的力量。”
“是的，就像钱庄里存钱的人一样。”
“我会满足他们的要求，直到他们吃饱为止。”
塔姆的话语让凝光内心对女士产生了一丝悲悯。
当他们吃饱了，就该他吃了。
不过，她很快又回过神来。
她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女士呢，毕竟，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和香菱的对决，你会安排的吧。”
“做完这件事，我们再也没有瓜葛了。”
凝光鼓起勇气向塔姆开口道。
奥赛尔的下场让她意识到，自己一定要和塔姆一刀两断。
这个恶魔迟早有一天也会把她吞掉。
“当然，你随时可以和我分清关系，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心肝，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我来者不拒。”
在塔姆意味深长的笑声中，凝光离开了房间。
直到远离了福星钱庄，凝光双腿一软，靠在路边的墙壁上。
她的香肩还在禁不住颤抖。
这个漩涡她只能越陷越深么？
察觉到有人来了，凝光赶紧站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端庄。
来人是玉衡星刻晴，与她同是璃月七星。
“七星八门有一场会议，关于那个叫做塔姆的恶魔，我们同行吧。”
凝光点点头。
七星八门……在那个恶魔面前恐怕掀不起什么风浪。
与此同时，天衡山之巅。
岩王帝君钟离也召集了当今现世仅存的仙家。
“那个叫做塔姆的恶魔，你们可有头绪？”
理水叠山，削月筑阳，留云借风，三位真君皆是摇头。
魈也沉默不语。
只有亲眼见识，才知道塔姆的可怕。
也只有深知他的可怕，才会感觉到无力。
“我倒是听说前不久，那个恶魔在万民堂出现过，还以厨艺打败了香菱那丫头。”
萍姥姥开口道。
厨艺……
钟离皱起眉头，很难想象，一个恶魔会和厨艺一词扯上关系。
“他们商定一个月后再比一次。”
一个月么。
这是一次近距离观察塔姆的机会。
在调查清楚塔姆之前，钟离不会对塔姆动手。
因为他对于恶魔的所知甚少。
提瓦特从未出现过恶魔这种生物。
“也许，旅行者可能会知道一些。”
钟离心里忽然产生这个想法。
旅行者是遨游星海，穿梭于各个世界之人，她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恶魔的秘密。
“关于塔姆与恶魔的欣喜，你们多去打探，但切记不要与塔姆有交际。”
“至少，目前的我是没有底气与他搏个胜负。”
钟离此话一出，在场众仙都是哑口无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恶魔，难道比帝君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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