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七年,冬。
是日寅时,天空仍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要亮起来的征兆。京都城内一片安静,百姓也仍在安然入睡,而城外几里的近郊大营已是活动起来。
“嚯,他奶奶个熊的,冻死老子了,睡又睡不醒,这换班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儿。”
“行了,李二狗,你这说话总是这般有辱斯文,不过你也别抱怨了,这营生还不知道能干多久呢,别到时候干的干的干没命了……”一个有些儒雅的兵士边整理甲衣边有些忧愁的说。
赵四接话道:“是啊,听说韦氏的大军都打到冀州城外了,过了冀州可就到京城了……”话毕,大家都安静了,是啊,过了冀州就是京城,他们作为近郊营的兵,肯定是要冲到最前面的,可是……
“我娘子说…今日下值休息后就不让我来了,家里事儿多需要男人……”方才儒雅的兵有些弱弱的说。
“哼!孙秀才!你个死读书的,你他娘的这是要当逃兵??!平时看你那胆小的样子老子就知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书生没有一百个用!怕死来当什么兵!”
李二狗刷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瞪,本就身材魁伟占地方,狭小的空间随着他的起身都变小了。
孙琦知道他想说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霎那间脸色通红,辩驳道:
“这话不是这般用的!算了,你个四肢发达的匹夫!跟你讲什么文章!你懂什么!”
接着又不甘心继续道:“琦从不怕死!琦乃一介书生,三岁开蒙,七岁熟知诸子百家,十二岁已通文晓经,十四岁下场便以榜首获朝廷所封秀才!自识字起,琦便知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你平日侮琦胆怯,琦认!可你辱琦怕死琦是万万不认!”
“琦可以死,可……君子死节,君子当死节啊!”说着说着一腔悲愤竟不禁涌上心头:
“琦十四便获封秀才,本该发奋科举,直至金榜题名!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谁知今已二十有二,竟在此守城?还落得你这匹夫讥讽!何哉?因是停科举八年未开!这是何等谬事!自古未有,荒诞!荒诞呐!一介书生为何从军守城??该是报国无门啊!”言罢竟伏身痛哭起来。
众人顿感一阵唏嘘,一时间都伤感不已。
李二狗也像扎了针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有些歉意的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那个……老孙,不是…孙秀才,你别生气……我也是气头上,话没过脑子……我可绝对没侮辱你的意思!哎,不过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儿啊,本来安安稳稳的日子,因为个女人打起来了,还是妹夫抢嫂子,说什么皇权贵族讲究体面,我看连我这个大老粗都不如……”
“李二狗!噤声!贵人的事情你也敢议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外踏步走进来,厉声说道。
营帐的帘子被掀起,一阵冷风吹进来,激奋的众人也纷纷打了个激灵冷静下来了,身后都顿时冒出一股冷汗,且不论韦氏何时打过来,他们会怎么样,那毕竟是还未发生的事,但是当众议论皇家贵族被有心人听到了,当下即刻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赵叔”“赵叔”……
众人稀稀拉拉的叫了来者几声,毕竟是十几年的老兵,有几分威信,他话音刚落,众人也就不再讨论都站了起来。
“好了,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洗漱吃饭,吃过饭了去换班上值!”
众人悻悻的散开了,望着他们的背影,老赵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年轻士兵们讨论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可知道又能怎么办呢?徒增烦恼罢了。这叫什么事儿?
话说,这京都第一美人的嘉宝大长公主,与青梅竹马京兆韦氏的芝兰玉树喜结连理。
本该门当户对的一桩亲事,结果,借住韦家的薛家姑娘被皇帝看中,选入宫中封了贵妃,谁知这韦家嫡子韦策已经尚了公主,却又表明对薛贵妃有意,这下滑天下之大稽了,妹夫喜欢上了嫂子!还和当皇帝的大舅哥抢上了老婆!
本来皇家贵族这般做法虽不甚体面,但也大不了是给众人茶余饭后添点谈资而已,没什么大伤害,结果最令人咋舌的出现了,韦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动士族,直接联合士族造了反!且说动了士族十之有七,这可是不小的一股势力。
果然,韦氏的大军都直接打到了冀州,离京城也就一步之遥。这两天不说他们,京城的百姓也都人心惶惶。
风雨欲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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