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往村里走的路上，我又琢磨起老黄的话来。今天这事情，处处透着邪性。照着目前的情势来看，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种，养鸡场有问题。
按照老黄的说法，这鸡场之前出过怪事情，具体什么事情，老黄没敢说，但是看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常规性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好事情。既然老黄不敢说，我要是直接去村长家，搞不好村长也不给我说实话，干脆先回家，看家里咋说。这事情说来也怪，这么长时间了，家里竟然也瞒着我，一直不给我说。
再说回第二种，小红有问题。
自从小红来了之后，养鸡场处处透着怪异，甚至用老黄的说法，透着点邪性。我办这养鸡场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怪事发生，老雷也不是带着小雷第一回来鸡场了，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小红来了就出事了。之前没往其他方面想，这老黄突然一提起，还真有点雌鸡化雄的意思。我停车搜了一下雌鸡化雄的出处，最早出自东晋干宝的同名小说：
汉宣帝黄龙元年，未央殿辂转中雌鸡化为雄，毛衣变化，而不鸣，不将，无距。
元帝初元元年，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鸣将。至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者。《五行志》以为王氏之应。京房《易传》曰：“贤者居明夷之世，知时而伤或众在位，厥妖鸡生角。”又曰：“妇人专政，国不静，牝鸡雄鸣，主不荣。”
再有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国演义》，讲“青蛇惊帝，雨电冰雹，地震海啸，雌鸡化雄，黑气充殿，虹现玉堂，山岸崩裂”。
可是这两处说来说去，讲的都是政治上的东西，都跟当时朝堂情况有关，虽然雌鸡化雄之后，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也都是当时朝堂走势急转直下，我这只是个养鸡场，犯不着跟我一个养鸡场过不去，更犯不着跟那老雷和小雷过不去啊。
再说，自从小红进来鸡场，虽然说怪事不断，但是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这鸡也不生病了，胃口也好了，蛋也下的多了，也不闹蛇跟鹰了，鸡与鸡的关系、人与鸡的关系甚至鸡与狗的关系都更加和谐了。这妥妥的一只瑞兽啊！
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眉目，我决定暂时不多想，开车往家走，白天这么一折腾，出门一开天都有点快黑了，乌蒙蒙的。
村子小有村子小的好处，那就是近，出门没多久就到家。同样的，村子小也有村子小的坏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爸已经知道我来干什么来了。一进门没等我张口，我爸就问我：
“你个瓜皮货，从部队回来好好在家待着，娶个媳妇，出去干点啥多好的，非要去折腾养鸡场，还非要去那地方折腾，也不跟家里人商量！”
我赶忙拦住我爸，“先别说这些了，赶快说一下那鱼塘咋回事吧！”
“那你先说，今天你那鸡场咋了，这会儿村子里都传遍了，说什么水鬼索命的，什么山鬼成精的，说什么妖精害人的，说啥的都有，你给我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情！”
我让我妈给我倒了杯水，掏了根烟，给我爸一根，咂吧了半根烟，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我爸说了一遍，小红的事情，我随口提了一嘴，没细说。
我爸刚开始听我说的时候，还不时把烟塞嘴里吸两口，听到最后，干脆把烟拿手上愣住了，烟烧到屁股都不知道。等烟嘴烫了手，赶忙把烟甩开，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咱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好好种个地，娶个媳妇，过个日子，多好的，你瓜皮非要去整这养鸡场。咱这村子里，祖祖辈辈让养鸡，还让散养，传了这几十辈子传下来，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咱祖宗既然让这么弄，肯定有祖宗的道理，你瓜皮倒好，你弄个养鸡场把鸡关在鸡舍里，这是坏了祖宗的规矩。其二呢，你知道你办鸡场那地方是干啥的不，我给你说，那地方也邪门得很，具体咋邪门我也不知道，反正咱村里各有各的说法，有说那地方杀过人，有说那地方躲过杀人犯，也有说那地方是个地下实验室专门挖人器官的，总之一句话，那地方肯定有啥冤魂，这回这就是冤魂来找替身来了。你是精壮童男，阳气重，那些东西不敢把你咋，这就专门挑小娃娃下手来了。这事情村长一直给大家说，让大家不要胡乱讨论，我想这种晦气事情，也就没主动给你说。谁知道你瓜皮也不跟人商量，直接把钱交了，村长也是坏了良心了，也不拦着你，跟你把合同签了就让你弄了，还说你部队回来的百毒不侵，真有个啥事，我跟村长没完！”
我听完也是冷汗直冒，谁知道这养鸡场之前的鱼塘还有这么多故事，问我爸细节，我爸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就说这都是村里谣传的，好多人之前爱去那钓鱼，亲眼看见的，他不会钓鱼，之前就没往那凑热闹，鱼塘的鱼倒是别人钓回来他吃过。还说之前吃鱼的时候没感觉，自从那出了事情后才发现，凡是吃了那的鱼的人，这个冬天感觉格外的冷，有人说那是阴气入体了。我一听这越说越邪乎了，再这么下去，村里都要拍聊斋了。
看来今天这事情想查个水落石出，始终绕不开一个人，村长。
当下既然进了村，我也就没开车，村子也不大，趁着路灯就往村长家走。村长家在村子靠中间的位置，盖的那是非常气派，我这两年虽然赚了点钱，但没往村里的老房子上糟蹋，有那钱还不如在城里买个房，环境好还能增值。边走我又边琢磨今天的事情和我爸的话，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感觉今天晚上这天气格外的冷，他娘的我也没吃之前鱼塘里的鱼啊。
村里就这么点人，家家户户睡觉前几乎都不锁门，我站门口喊了一嗓子就进了村长家。不用说，又是村子小的原因，我这边还没进门，村长就先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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