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过人吗？”
四品道师王腾平淡得问道。
周庭脑子都要炸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神经兮兮的小魔女，一个阴柔魅惑的大美人，还有一个宛若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尸骨。
现在，又来一个体格壮硕的道师，平淡得问自己有没有杀过人？
拜托，不要把杀人说成是杀鸡宰牛那种稀松平常的事情好吧。
人家是个小杂役，不是屠夫来着。
“王腾师兄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不像。”
王腾很是鄙夷得摇摇头，对于弱不禁风的周庭，打心眼里就没认可他的实力。
周庭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懊恼了。
“婉婉师姐说，我们是要斩妖的，可不是要干杀人的勾当。”
“如果，妖与人，分割不开呢？”
“啥意思？”
王腾面容平静，但是举起来的右手，却充满了黑色的绒毛。
确切地说，那不是人手，而是类似于熊掌一样的，宽大厚重的，兽爪。
“诶？你你你……你是？”
周庭连连倒退，试图远离王腾。
“大惊小怪，我们道镇伏魔司的道师，都拥有同化妖族的能力。婉婉师姐没有告诉你吗？”
同化妖族？
周庭只记得远古神祇、三皇五帝、八大妖王，昆吾独尊……
那些浩瀚繁复的历史，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
什么同化？变成妖族吗？还是妖族幻化成人？
老实说，他现在还在消化何婉婉说的话。
王腾抬起头，漫天星辰宛若触手可及。
但他的神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极为颓丧。
“天杀的，老子到底要何时才能毕业啊？”
“啊嘞？毕业？这道镇伏魔司，还有毕业一说？”周庭下意识得问道。
“老子用了十二年，从八品天级，降到四品宇级，还没有毕业。现在又给安排这样一个白痴搭档，看来是老天爷也不成全我啊。”
“诶，师兄说的白痴，是我吗？”
王腾转头瞅了一眼周庭，顿时生无可恋。
“师兄哭够了吗？”
周庭递上自己的手帕。
“嘶！”
王腾一把扯过来，擦干鼻涕眼泪，“怎么味道怪怪的？”
“哦，这是师弟清扫灰尘用的来着。”
“噗！老子……锤死你！”
月色之下，两道身影前后追逐，喧闹声不止。
临法长老枯朽的身影在远方静静看着。
“小婵儿，我劝你最好不要欺负他，院长会心疼的。”
临法长老实在太过衰颓了，似乎刚刚的问询，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只是这孱弱的声音，却是让王婵儿不敢再造次。
“这不公平。”
周庭没有出现前，她王婵儿才是道镇伏魔司的团宠，临法长老再严肃，她也可以揪着胡子放肆。
院长再怎么冷漠，也会对她笑脸相迎。
现在好了，莫名出现个九州共主，天下道尊，独得院长与长老的恩宠。
王婵儿的眼睛嫉妒得要喷出火来。
“长老，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周庭真的是九州共主吧？”
“不信啊。”
“那你还对他那么好？”
“可我相信院长！这么多年了，我质疑过他很多次。甚至有几次，我几乎可以断言，是院长错了。但最终，事实依旧证明了院长的正确性。”
说到这里，临法长老长叹一口气，“在斩杀妖族这件事情上，院长从来没有犯过错。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质疑他的立场。
王婵儿假意点头附和，心中却是想着，“不能欺负他，不代表不能试炼他，嘿嘿。”
“小婵儿，玩够了就该回去了。院里有人在等你。”
“长老，您日理万机，就不用操烦我的事情了吧。”
“很多人，为了斩妖的事情付出了太多。个人，永远无法悖逆命运的安排。”
“突然严肃是怎么回事？”
临法长老慈祥得看向王婵儿，“在那之前，你可以随心所欲。在那之后，你我，又会是何等结局？”
“神神叨叨的。我不管了，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的。”
“嗯，待周庭处理完青州的事情，将他带往道镇吧。有人在等你，也有人，在等他。”
“好啦好啦，知道啦，长老慢走哈。”
王婵儿想要送客。
道镇有人在等她，等她去成亲，她知道的。
不需要别人提醒，她也知道的。
她以为她是天之骄女，就可以恣意妄为。
但实际上，这只是她走向命定终途前的狂欢罢了。
院长疼她，但有益于斩妖的事情，院长不吝于牺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长老宠她，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还做不了主。
所以，当王婵儿看到周庭那个衰仔的时候，很想替他做个决定。
一个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决定。
管他是不是九州共主，天下道尊呢？
有这道镇伏魔司道师的身份，有自己给他撑腰。
不说亲手惩戒那些嘲笑他的人，起码能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不是？
只要他说，只要他提，凡尘的事情，她还是有一定干涉权力的。
可惜啊，那个衰仔，只会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的，离开本该万众瞩目的地方。
这样的师弟，实在不够格啊。
倘若有人能够带她走……
算了算了，谁能逃离那个人的掌控呢？
“对了长老，让周庭与王腾搭档，真的不会害死他吗？”王婵儿转移话题。
临法长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牵动脸上仅有的，褶皱的肌肤。
“王腾，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是啊，四年一期课程，他从天品降级至宇品，还真是不简单啊。”
“如果有意外，还有你。”
“长老何时这么信得过我了？”
“呵呵呵，带回九州共主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也是交给你去办的吗？”
“原来，这不是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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