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忠的话不由让蔡少国眉头一皱,虽然他认为曹景忠说的有一定道理,特别是把百姓控制在一定范围,更是说到了蔡少国的心坎里,但后面的他就不太认可了,不由开口道:“目前涌入城内的百姓已经有将近七万人,将军府根本就救济不过来,曹大人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救济才好?”
曹景忠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下官认为可以从三个方面,一是把维安府余粮清点出来,在城门处设立粥棚,用这些余粮熬粥,每个百姓一天可领两次。二是让城中的富户设立粥棚,赈济灾民。三是可以让城中商家大户从百姓中雇佣部分劳力,不用付额外报酬,只需负责这些雇佣百姓的一日三餐即可。三管齐下,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蔡少国一听,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而是沉思一会,随后才开口道。
“那城外的百姓该怎么办?要知道,城外的百姓才是大头,目前已经有近十五万左右,到了明天,至少还会增加十万,这才是最难解决的,你们有什么意见,一起说说看。”蔡少国接着对众人说道。
蔡少国的话让整个大厅都陷入沉默,彼此之间眼神交换,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就连曹景忠也是闭口不言。
蔡少国看着大厅中一个个闭口不言,不由颇为恼怒,直接点名道:“岑府丞,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府丞岑宇不由脸上露出苦涩,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口道:“大将军,下官一时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
蔡少国不置可否,目光投向常青,开口道:“常知州,你可有办法?”
知州常青听到蔡少国的询问,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连忙开口道:“禀大将军,下官刚刚计算了一下目前府库的余粮,如果连城外难民一起救济的话,最多应该可以支撑六天。下官想,城内的难民一直留在城内也不是个事,不如干脆在城外修建一个简陋的营地,把所有难民集中起来,一起在城外施粥,这样一来,维安府城的治安就压力相对较小。”
蔡少国摸摸自己下巴的胡须,这也是他的招牌动作,代表对知州常青的话认可,正在权衡利弊。
“这个雨还要下多久?如果六天后府中余粮耗尽该怎么办?这些你们想过没有?”蔡少国开口道。
曹景忠想想,开口道:“大将军,下官认为我们应该首先向朝廷上报,把难民的事告诉朝廷,然后申请在危急关头允许开官仓放粮,这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危机了。”
蔡少国听到曹景忠的话,不由点点头,随后开口道:“就按曹道员你说的办,你即刻以将军府名义写奏章上报朝廷,把维安府目前的现状写清楚,加急送去,如果朝廷果断的话,三天就会有回应。同时,你明天开始组织工匠在西城搭建临时安置所,把百姓的情绪安抚下来。”
曹景忠听到蔡少国的话,连忙开口答应下来。
“岑府丞、常知州,即刻安排施粥事宜,明天一早开始在西门设立粥铺,务必保证不要让百姓闹事。”蔡少国开口对岑宇与常青道,两人连忙领命。
“陈安涛、朱占奎,你们二人今晚派军队驻扎西门,以防有人煽动百姓闹事,胆敢造谣生事者,一律杀无赦。同时告诉城外百姓,明日一早将军府开始施粥,好安抚百姓。”蔡少国接着开口道。
陈安涛、朱占奎连忙躬身领命。
“蔡文彬,你领将军府近卫军,把城内百姓统一安排到西城门附近,告诉他们,明天开始在西城城外施粥,留在城内者将无法领取。明天一早,就让所有百姓出城。”蔡少国对自己的儿子蔡文彬道。
蔡文彬连忙躬身答应。蔡文彬虽然是蔡少国的儿子,但却极为老实,做事也是一板一眼,深的蔡文彬喜爱。但由于蔡少国性格暴躁,让蔡文彬对他畏之如虎,所以父子之间极少交流,几乎都是上下级般,让这对父子在维安府众人眼中都觉得奇葩。
蔡少国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却能听进去别人的谏言,因此,维安府在他手中倒还算安稳。但此次的挑战确实前所未有,蔡少国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蔡少国也算是慢慢放下心来,让众人赶紧回去办事。
但蔡少国等人的预想跟事实之间却出现了重大的差异,就在当晚,一批近二十万的百姓抵达了维安府,让百姓的数量瞬间暴增一倍,不得已,只能在西城与北城同时开设粥铺,原本可用六天的府粮最多只能支撑三天。
第二天一大早,各级皂吏、衙役就开始不断地忙碌着,从府库中不断的把粮食运到西北两城门之前,粥铺一开始生火,让冻了一天一夜的百姓渐渐看到了活着的希望,倒也逐渐安静下来。
好在老天作美,维安府下午停了半天雨,曹景忠连忙带人,在百姓中招募了大批帮手,修建了一批临时的遮雨房,虽然没有办法容纳下几十万人,但至少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由于很多百姓已经在雨中待了一天一夜,很多体质差的开始生病,而且生病的数量在急剧增多。蔡少国连忙下令,在西城与北城分别架起一口大锅,里面熬煮退热退寒的药草,给生病的百姓服用。
蔡少国在全力以赴救助百姓的时候,他让曹景忠代写的奏章在第二天晚上已经送达了首都宇熵,但此刻来到宇熵的奏章根本不止维安府的,安都府、天北府、安都府、渔林府、吉庆府、天狮府、锦州府、益州府等八府奏章也都先后送到,这次大雨直接让孔雀王朝中原腹心九府招灾,当然,损失有大有小,但不管大小,奏章中都尽可能的往大处说,让整个朝廷都不由陷入判断的误区。
天子连忙召集众大臣商议此事,原本天子的意思是即刻开仓救灾,不能让这九府出现变故。但以丞相李叔同为首的则认为,九府同时被大雨侵袭,但灾情有大有小,如果朝廷开此先例,那到时候地方府只要一有困难,就会上书朝廷,要求开仓救灾,这种后果也是灾难性的。一旦每个府的储备粮耗尽,以后一旦帝国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就会造成无粮可用的地步。
李叔同的话也得到了一半左右的官员认同,所以天子也颇为为难,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卢友遖提议,由天子派亲信,携天子令奔赴九府,如果真的是洪涝严重,则当场宣布口谕允许其开仓救灾,否则就代表天子对其申饬。
户部尚书卢友遖这个折中的办法立刻被所有人同意,天子当即下旨,由太监总管来福儿亲派九人前往九府。天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决定会给帝国带来多大的影响。
连续三天,蔡少国几乎一天到晚都盯着灾民的事,府中的存粮已经快用光了,但朝廷的答复还没到,他也不敢私自开仓放粮。不过,好在今天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天气虽然阴沉沉的,但毕竟没下雨,所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他已经跟城中一些富户做了沟通,明天一天的粮食由他们提供。蔡少国心想,第四天朝廷的旨意一定可以到。
就在蔡少国想着心事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出来。
“报,大将军,朝廷特使已到东城门,现已入城,说让您前往拜见。”蔡少国一听,不由大喜,也没细想传令兵话语中的意思,连忙离开西城,前往东城迎接特使去了。
连续十天,惊风镖行的人都待在客栈中,此刻见天空虽然阴沉,但应该已经不会有太大的雨了。吃过午饭后,封岭跟张兴商量后,用遮雨的油布把十辆大车盖得严严实实,随后就从客栈动身,准备离开维安府,大伙从客栈出来后,往东城门而去。
这几天,宫令平也多次上街,对于维安府这次的反应还是觉得做得不错的,及时安置四十多万的灾民,没有让他们酿出事故,这个很不容易,就是藏北府来做这件事,也不敢说可以做得比维安府好多少。
宫令平远远的看了蔡少国一眼,此人虽然是个大嗓门,但实际上却是个比较务实的人,以大将军的身份跟难民中的老者聊天,及时解决他们的困难,颇为难得。他虽然把所有难民全部赶出了维安府,但也是出于管理的需要,保持维安府府城的稳定,从而全力以赴对难民进行救援。
当惊风镖行的人去往东城门的路上,刚好碰到了维安府大将军蔡少国迎接朝廷的特使。这个特使是一个小太监,一脸倨傲的走在蔡少国的前面,蔡少国则是脸色阴沉的跟在身后,显然刚刚接触并不愉快。
宫令平等都避到一边,等蔡少国与朝廷特使过去后,才从东城门走去,很快众人就出了东城门,前往锦州府。
宫令平等绝不会想到,这次要不是封岭与张兴实在待不下去,急着离开了维安府,他们很有可能就不能离开,要困在维安府中了。
原来,蔡少国兴冲冲的前去迎接特使,当半路遇到时,蔡少国连忙上前,含笑说道:“特使大人,一路辛苦!蔡某迎接来迟,请勿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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