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还是不追？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丞相诸葛亮的回答。
诸葛亮还窝在四轮车里。
窝在那久违的惬意里歇息、小憩。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惬意，是在什么时候呢？
诸葛亮不记得了。
他隐隐约约想起，似乎是那次隆冬腊月睡懒觉。
被先帝到隆中草庐，登门拜访喊起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追，还是不追？”
诸葛亮呢喃一声。
就在数日之前。
他已经做好了全面退军的准备。
同时也做好了收拾成都那波涛汹涌的局势的准备。
以及改良军备、盐铁等事项。
为下一次北伐做好最精心、最万无一失的准备。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熬尽诸葛亮最后一滴心血。
会不会导致诸葛亮这具躯体提前油尽灯枯。
诸葛亮没有多想。
因为从隆中草庐踏出去的那一刻。
他就想到了这个结局。
死有何惧？
可忽然之间。
陛下来了。
诸葛亮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陛下战败于箕谷。
这样一来，诸葛亮需要收拾的局面会更多。
那又怎样呢？
诸葛亮已经不在意了。
至少诸葛亮最为欣慰的事情发生了。
陛下自己站出来，扛起了复兴汉室的重担。
这些东西，终究不再是诸葛亮一个人扛了。
就算陛下的手段还有些稍显稚嫩，凡事不得其法。
在诸葛亮看来，都是没有关系的。
“哈哈哈哈。”
诸葛亮终于笑出声来。
肆无忌惮！
陛下，终于成长为三军将士的同路人，共赴振兴汉室的星光大道上。
诸葛亮会等着刘禅一天天弓马娴熟。
等着刘禅渐渐地政务老练。
就像先帝等到翼德用计，孤桥逼退百万曹军。
等到云长熟读兵法，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等到子龙统帅三军，临危不乱，打下汉水大捷。
等到了那一天，先帝于乱世之中，依旧秉持仁义，不顾生死携民渡江。
先帝庇佑啊！
终有一天。
臣亮能够跟陛下一起同出祁山，率军北伐中原，还于旧都。
重振先帝时期，以民为本，以民为重，以民为贵的大汉社稷！
“打赢了，陛下打赢了！”
诸葛亮仍旧在不顾形象地大笑。
酣畅淋漓！
陛下取得了如此睥睨天下的无双战绩。
隐隐约约之中，诸葛亮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偏将军王平，已经连续问了诸葛亮三遍。
见诸葛亮没有回应，于是上前几步。
加大了音量。
“丞相？”
几乎是吼出来。
王平是真的怕丞相得了失心疯！
被这么一喊。
诸葛亮才缓缓回过神来。
一下子对上了王平的双眼。
孺子可教！
诸葛亮心中认可了王平。
遇事冷静！
也暗暗决定，要将蜀中精锐无当飞军，一步步移交到王平手中。
诸葛亮轻轻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大笑出声。
王平愣住了。
魏延愣住了。
姜维愣住了。
跟随丞相北伐的所有将领。
从来没有人见过丞相这般大笑。
这般不顾形象！
而诸葛亮自己清楚。
自己上一次这样大笑。
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初他初出茅庐。
只说平定天下之后，再回南阳躬耕。
那时先帝面对曹操大军的一路追杀和碾压。
危险程度不亚于现在马谡造成的街亭大败。
“二十年前，亮孤身赴江东，舌战群儒。”
说动了孙权，让周瑜的赤壁大火得以点燃。
“赤壁大捷之后，又辅助先帝，夺下了荆南四郡。”
那时候，诸葛亮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扬声大笑？
笑声从二十年前的荆襄之地，惊起了几行西风。
同时洒落了半壁汉室江山的星光。
不知何时吹到了街亭大营。
诸葛亮喜极而泣，悲怆一声。
众将见状，无不惊骇。
这形象如同那秋后清晨被清霜打得半死不活的蔬菜。
悲凉沉郁。
紧接着变成嚎啕大哭。
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止不住声响。
老泪纵横。
“丞相！”
众人大惊。
从没见过！
大伙从没见过这般失态的丞相。
“追！”
哭腔之中，诸葛亮语气坚定。
“凭什么不追？”
“亮于战报之中，观陛下用兵。”
“得势不饶人，侵略如火，其疾如风。”
“郿县距离长安不过两百里。”
“依亮观之，陛下定然会飞马长安，以探虚实。”
“街亭汉军，务必咬死张郃所部不放！”
“谁都不能阻拦陛下马跃长安！”
他从四轮车上一跃而起。
精神振奋。
诸葛亮的两鬓长发，也因为剧烈的起身动作。
变得飞扬起来。
众将恍惚之间。
仿佛看到了年轻二十岁的诸葛丞相。
“传令下去，三军即刻生火造饭。”
“饱餐一顿之后，全军出击。”
“突袭魏军营寨！”
诸葛亮吩咐下去。
“喏！”
众将领命，先后退去，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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