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过速,曾宝焱紧闭着双眼靠在私立诊所手术室外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攥着副眼镜,隐忍着断续的哽咽声。胸闷,窒息,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被他扑倒在地的一幕,满身是血,就像一场噩梦……
接到消息,陆大安也被吓了一跳。匆匆赶来交代了几句,便点齐人马着手联络媒体。消息一定不能见报,要买断现场的视频和照片,公关预算数以亿计。
话说HK这类私立诊所都是顶级名医开的,医疗技术过硬,设备超星级,就是针对那些不方便面对公众的有钱人提供服务的。单从等候区的舒适程度来看,就比普通公立医院的预算高出一千倍。更何况医护人员的从业水平,还有手术室里那些高精尖的仪器设备。
正常情况下,黄文信出门会穿避弹衣。今天偏就穿着件T恤跑了出来。猜想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送她,可能是突发奇想,心里还憋着什么话没有说完。
清晨五点,荆仔终于被获准进入重症室。出来的时候,曾宝焱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他还好么?”
“醒了一会儿,暂时还没渡过危险期。只能在陪护室隔着玻璃看一眼。非常严重,子弹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因为戴晴,早前对她怀有几分敌意。现在好了,对方救了他的命。
“好吧,再等等看。肺部受到损伤,积水一定很严重,呼吸跟不上,又会拖累心脏。我知道情况有多危险……”猛然捂住嘴,泪水再度漾出了眼眶,“我经历过很多类似的病人……我以为我可以很淡定……”抹掉眼泪,用力揉了揉眼睛。
“黄先生叫你先回去,适当的时候他会再联系你。他醒来之后只安排了这一件事,如果我没理解错,他是这个意思。”
“我想看他一眼。”对方因为她才受了伤,她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对不起,曾小姐,黄先生没有安排。他只清醒了几分钟,之后又陷入了昏迷。”
无可奈何地出了门,只有小江跟在她的身后。神经跳槽,恍恍惚惚地询问道,“阿棠呢?”想找个朋友说几句话,静静地陪她坐一会儿也好。
“舒湄明天出殡,他这几天一直在守灵。”沉默了几秒,在脸上狠狠揉了一把,“我没告诉他。这会儿也说不好什么样……”紧追一步,瞅了她一眼,尴尬地问道,“你们俩吵架了吗?我说你跟黄先生。”
“没有啊。”心虚,故作轻松,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算不上吵架吧?聊得不太愉快,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你见过他跟谁发脾气大吵一架吗?”颓然叹了口气,“就那样性格。看起来好像没啥,保不齐一肚子苦水。你是怎么把他得罪了?刚醒过来就叫人撵你走。你品,你细品,你觉得这事儿正常么?”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跟着对方上了等在门口车。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过段时间再说吧,也可能自己就好了。”不抱什么希望。当初跟Mariasha分手,也就打了个电话,没吵没闹,打完就放下了。正常情况下,生死关头最想见的是什么人?恍惚觉得这段感情完了……
曾宝焱靠着椅背,烦躁地闭着眼睛。心里有些委屈:他到底是怕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还是因为被她拒绝而赌气?
他说过不会勉强她;好吧,他也的确没有勉强她。既然不愿意就算了,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可她居然有点舍不得,想要当面跟他解释清楚。她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道不出的委屈憋得好难受,想要跟他大吵一架。
似乎又明白那只是她一厢情愿得奢望,这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眼前闪过病床上的脸,卡着面罩的高耸的鼻梁。忽而又是任绍棠。似乎看到他跪在灵前的模样。一闪念又好像上了他的机车,被他扑倒在床上。继而又是他指尖敲出的摩斯电码,以及菜单上刻意地圈圈画画……
总希望证实点什么,对方可能警察。还有他开的玩笑,不准她喊他“阿任”,大嚷着“不吉利”。
如果他是警察,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么?
砰砰的两声枪响,仿佛有了答案……
“停车!我忘了东西。”装模作样地在包里一通乱翻,忽然又像是没了底气,“算了,不好意思,我找到了,在包里。”就像任绍棠说的,也许是个机会,终于摆脱了,不好再错下去……
充当司机的阮秀山终于将车开进了机场。在下车的前一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开回去,等他渡过了危险期。”
前排的阮家兄弟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小江真假难辨的咳了两声,没吭气儿。
“如果见不到他,我不知道自己在路上会不会出意外。还有五分钟登机,你们再考虑考虑。”
担不起责任,就算没那层关系,曾小姐依然是黄先生重要的客人。拉回去顶多挨一顿骂,要是真出了事,谁来背这个锅啊?打电话请示,不过多挨一顿骂。想想天叔上次告的那一状,黄先生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没再废话,直接调头原路返回。
小江扭头看了看她,仿佛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照理说,黄先生不能再见她了,她这么折腾也许适得其反。不过这人要是恋爱了,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但愿黄先生能尽快脱离危险吧……
回到诊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阮家兄弟跟荆仔交代了几句便转身退了出去。
宝焱自觉处境尴尬,侧目看了看小江,希望对方能帮她跟荆仔解释一下。一个女人突然从陪护室里走了出来,是戴晴。同她讲话时恭恭敬敬,与初次见面时的傲慢形成鲜明的对比,“曾小姐,黄先生还没醒。诊所安排了客房,熬了一夜,不如先去睡一会儿吧。”
“我想休息的话就不会回来了。他需要我,监护病人我是专业的。”本能的敌意。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客气也没用,见不得她在这里!
“曾小姐——”
“带我去见他。”冷静又任性,“手套、眼罩、无菌服,叫护士准备好。”
“可……黄先生谁也不见,他醒来的时候交代过。”
“带路。要杀要剐我第一个!”
全副武装,数次消毒,破例进了监护室。自认对重症病人司空见惯,面对重要的人,还是感到深重的压迫感。病人身上大约连着十二根管子,耳边充斥的微量泵和监护器的滴滴声。
“血气检测结果?”面对高鼻深目的洋护士,换了英文。看了电脑上的实时监测,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心。
再度看向病床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居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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