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霜是剑棺最后一个要介绍的弟子,她是北海剑棺棺主亲传四弟子,亦是秋五常之女。
秋行霜继承了“五剑衍宗”第四式的“水经注”剑技细腻如水,“三川入海合一剑,天行有常灌水经”,可于无声无形中取人性命。
在秋九里即将归国时,秋行霜跟随父亲秋五常去往了丹墀国,并留在了洛都,而秋五常继续南下到达了楚国国都。
而前文提到的“白胡子拉碴的老翁”就是樊生颅,他是北海剑棺唯一的铸剑师,亦号称“天下剑椁”,无数名剑皆出其手。
同时,樊生颅独创了“以尸养剑”的煅剑法。而北海剑棺尸骨遍布,大大利于樊生颅的试验。
天下剑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剑椁”樊生颅的名声,无数剑客只为求其煅造自己的宝剑,每年都会有不辞辛苦前来拜访的人。不过,大多数都被他尽数赶走。
他只回答道:“尔等俗物,不足与吾。”
——————————北海剑棺(2)
又过了几日,丹墀使团算是完全对剑棺有了新的了解。
每日清晨,是剑棺最“朝气蓬勃”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日出于东山之上,天边泛着朦胧的鱼肚白,一笔一划说不尽那自然的美。
每当这个时候,三弟子秋八弋都是最热血沸腾的,他会抽出那柄紫红色的长剑,用尽浑身解数挥出巨型剑气,劈向远处的海浪。
在与海浪接触的瞬间,那浪花一朵朵便会朝着四面八方散尽,从而减少海浪对剑棺的冲击。
用这个方法,不仅可以有效的起到保护剑棺的作用,而且如果想要让剑棺进入航行模式,这样做也可以让剑棺轻松掉头、转向,甚至漂移。
不过,想要做到那样,对挥剑者的真气和体力也是巨大的考验,一般这个活儿都由八弋和九里来做。
那鸿胪寺典客叱云敬业已经与秋六寰完成了交接洽谈,除了要将世子护送回国之外,同时还要将当年俘虏的三十七名千夫长、三位校尉一同带回丹墀……考虑到“劳烦”北海剑棺“照顾”这些俘虏五年之久,丹墀使团将额外支付15担金,用来弥补这些官兵的花销。
秋六寰自然是不会接受的,不过叱云敬业这边是定要交出去的,这也是北凉王室的意思。
这天,海浪如闷雷般乍响,海面的汹涌却是吓坏了不少使团中的兵卒。
使团启程之日将近,若如这般狂风暴雨,那么使团一路应该也太平不了。
其他的不说,这倒像极现如今天下波谲云诡的形势。
秋八弋像往常一样,提着柄剑,大口饮尽烈酒,便飞向了云霄,去劈砍那无尽的浪潮。
书童小阿九提着一只大大的竹篓,陪着秋六寰去给那两只白蛩蛟喂食。
“咕~”
“我都还没吃呢……好饿……”书童肚子张狂地叫着,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秋六寰。
“好啦好啦,等喂完蓝草和绯鲤,姐姐给你做鱼汤,好嘛?”秋六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脸色挂着五月太阳。
书童禁不住她这样温柔,背着竹篓就直往蛟池飞奔。
秋七闲虽然在外是丹墀国的骁骑校尉,但在剑棺就是剑棺的二弟子、二师兄,他大清早就扑进了冰冷的海水中,一方面这是常年的习惯,另一方面是为了给秋六寰捉一些新鲜的鱼。
华不注今天倒老实,跟着这个在他眼里好像是陌生人的二弟子一同来到水边。他坐在离水面很近的一口棺材上,不时喝一口酒囊里的新酒。
叱云敬业得到了秋六寰的允许,带着几个兵卒去往了八铂冰狱。
通过秋六寰的口述可以知道,五年前押送进剑棺来的俘虏一共有108名,这五年间遭遇了北凉王室的严刑拷打、各大海暴飓风、伤寒杂病等等情况,时至今日只剩下了四十五人,其中有一位校尉、十四名千夫长、三十名骁勇善战的银刀卫精锐。
叱云敬业刚靠近八铂冰狱,身子就不由得战栗起来。北海剑棺最能彰显威严的地方就是这座由无数阴冷的冰棺组成的天牢,每一口冰棺衔接的严丝合缝,犯人一旦进到这里面,就别妄想能够重见天日。
日复一日,犯人们会被阴冷的千年寒冰侵蚀骨髓,身体会大不如曾经。假如罪犯将来能够出来,这也可以让他们对罪罚之事心生畏惧,同时也可以起到削弱他们战斗力的作用。
不过,以往的五年间,秋九里却常常进入八铂冰狱去探望一些“罪犯”。这些人都是心地善良的,都是保家卫国的真心汉子,因为战争才沦落到如此境地。
秋九里倒没有那种刺骨的感觉,反倒每次来到这里,会有一种平复心情的畅快。
使团与四十五名将校交代完毕后,便开始准备归国的事宜了。
在这其中,仅仅剩下来了一位校尉——颐静安,唯独他能够存活下来,也足见此人的刚毅和实力。
颐静安被俘虏前在军中官至丹墀银刀卫战斥校尉,位列“银刀三将”之一,武力值不容小觑,在军中可独当一面。
秋九里经常带酒去看望他,两个人关系很是要好。
樊老爷子也没有闲着,自己很早就徘徊在了剑棺的养尸槽,他要为秋九里的佩剑寻找合适的材料。养尸槽位于八铂冰狱的后面,这里埋藏了无数罪孽深重的罪犯,尸骨如山,阴风阵阵。
他答应过秋五常,在秋九里离开剑棺前,要给他铸造一柄绝佳的佩剑。
秋五常不是忽视自己的五徒弟,而是给剑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然徒弟会觉得很轻易就可以成为剑棺的门面,很轻易就可以参悟剑术其中的奥秘。
其实很多事情秋五常都早已预料到了,一些事情尽在掌握之中,有些事情可能会有意外,不过也难逃掌心。
秋五常在离开剑棺前,就已经交代过了樊生颅,给他留下了三只装有“锦囊妙计”的骨瓮,让他视情况而定转交给秋九里。在危机之时,这些骨瓮能有效的帮到他,甚至救他一命。
此时此刻,我们最为关键的世子秋九里,却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全然不知窗外发生的事情,他也没心情想那些。昨天晚上那个鸿胪寺典客秘密来见过秋九里,说了一些话,这让表面胸无城府的世子一夜不敢安寝,直到清晨才缓缓睡下。
昨日夜里——
叱云敬业默默站在房门前,扣了三下门。
梦里面安静的出奇,风吹过窗楣的声响让人听的真切,连尸虫啃食木头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推门而入,却不见半个人。
因为,人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秋九里很是谨慎,在遭遇了秋七闲的那件事后,他这几天都是在房间下面石棺的檐角上休息。
秋九里听到推门的声音,“欻”的一下便腾空而起,下一秒便稳稳的站在了叱云敬业的身后。
“谁!”
“是我,是我!微臣鸿胪寺典客叱云敬业拜见世子!”
叱云敬业一脸的慌张,连忙跪下下去作揖。
世子见状,很是诧异,前几日早已说清楚了归国护送的事宜,现在这人又来找自己是做什么?
而且还是晚上,搞的如此神秘。
“是你,你来做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叱云敬业伸出手来,一枚闪烁着亮光的金符顿时出现在秋九里眼前。
“你!我的金符!怎么会在……”
“世子莫急,进来有要事告知。”叱云敬业说着便把他请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不过这叱云敬业眼神倒是极好,没有碰撞到任何物品,便轻松地找到了可以下坐的地方。
他先请秋九里坐下,自己接着也跪了下去。
“世子不必诧异,微臣手中这枚金符,和你手中的金符并非一物,我这枚而是另一枚。”
“什么?这金符还有两枚?”
“准确来说,并不是两枚,而是一枚分成了两半,我来也是和世子说这件事的——”
秋九里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的顾忌已然放了下来。这人看着确实不像秋七闲那种人,没有什么原因,光凭感觉也能清楚的知道。
“你说。”
“此夔龙金符原为一枚,但当年上大夫司马公考虑到失窃的情况所在,就将此金符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世子你,一半留在了洛都。”
“他倒想的到,不过在我手里,这东西怎么可能会丢?!!”秋九里一如往常,很是得意忘形。
叱云敬业只是笑笑,继续说着。
“接下来的话,都是上大夫亲口交代的——”
“想必世子也清楚,如今我丹墀国前后受敌,局势不容乐观,朝中众多老臣都在期盼着世子归国……”
“我?我想的也是,不过也没那么认真,回不回的,都无所谓……”
秋九里一边说,一边盯着对面的叱云敬业看。
这老家伙在朦胧的月光下看,年纪倒也不是很大,但是脸上写满了狡黠,这人一定也不简单。
“此话不敢乱说,世子应该也感觉到了,现在多方势力都在关注着世子归国的事情,同时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动手了!”
“动手?!!”
“难不成,那秋七闲……真的……”
“世子果然并非俗人,那骁骑校尉便是阻止世子归国势力的一员。”
“使团此次前来,表面上无风无浪,但实际上是洛都的两方势力的博弈。”
“怎么说?”
秋九里听到他这样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身子便不由自主离得他近了一些。
叱云敬业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世子当年刚离开洛都,先王便驾崩了……那二公子便联合左相韩东阳夺了王位,他们兵权在手,对外积极赔款割地,与各国达成了暂时的和平,一时间朝堂上下都无话可说。”
“后来这五年间,二公子的本性难移,他蛮横无理,荒淫无度……”
“哈哈,这弟弟倒挺会享受。”
秋九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
“现在朝中的很多老臣都是先王留下的重臣,大多都期盼着世子归国,重振我丹墀国运。”
“而这金符,只有两枚合作一枚方可号令王都暗卫。”
“原来是这样……”
“那秋七闲是很多年前受到了韩东阳的赏识,才从尚国投奔来了我们丹墀,这次出使秋七闲就是由那韩东阳亲自点名委派的。”
“这样说就明白了,我说呢,那个什么二师兄怎么一回来就往我房里钻,原来是有交代来的啊!”
秋九里振振有词,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算是得到了解释。
“世子英明,多半是为了你那枚金符。”
“他倒想的挺美,偷了一半金符,让我无权可用!”
“既然世子都已经清楚了,那微臣此次暗访算是没有白来,那这另一半金符现在就交给世子了。之后的行程由我们全权负责,世子大可放心。”
说着,叱云敬业便将他手中的金符递了过去。
秋九里接到手时,叱云敬业说了一句话。
“世子莫要装的太过。”
秋九里表面没有波澜,心里却是颤了一下。
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给人一种很不明事理的感觉,说话做事都毛毛躁躁的,就连和他最亲近的秋六寰有时候也认为他就是一个“单纯的莽夫”。
秋九里喜欢这样伪装自己,他认为有效的迷惑是攻克对手防线的前提。
叱云敬业走了之后,秋九里想了很多事情。
好几个时辰后,他才勉强睡着。
樊生颅耳朵轻轻地动了一下,他听到了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之外的声音。
“东海的,来了。”
在嘴里絮叨着,下一秒只见一记无形的巨型掌击,轰在了停泊在剑棺附近的巨型帆船上。
顷刻间那帆船便连同周围的海水化为乌有,碎末横飞,惨绝人寰。
“啊呀,什么动静呐,好吵啊!”
房间内,秋九里大叫了一声,随后翻了个身,又睡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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