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猛地一咬牙，涨红了脸。
随即将手中的私印高高举起，欲要将这最重的证物给砸碎。
不论这印章是真是假，砸了就起不了作用了。
看到方孝孺的动作，朱棣端不住了，心中大骇，怒目圆睁，伸手要去阻止。
就在此刻，突地，横压着整座紫金城的烽烟乌云，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金光自上而下，撒在了奉天殿外。
方孝孺看着这光影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朱棣也转眼望去。
这金光之中，似有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深吸了一口气，朱棣一步一步朝着光影走去。
光影中，一道目光冷冷地注视他。
就是那种感觉，是梦嘛！
朱棣双腿发抖，下意识的想开口了。
“爹...你还没死啊！”
是的，那是来自记忆中，老父亲朱元璋的目光。
年少未就藩时，每当朱棣到犯了事，都会被朱元璋这么盯着，随后就是挨上一顿抽。
扑通一声，不知是血脉压制还是肌肉记忆，就像很久以前一样，朱棣跪了下去。
这一刻，朱棣眼中回想起自己驰聘草原的意气风发，王府装疯的忍辱负重，奉天靖难的孤注一掷，以及攻入京城的壮志雄心。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因为朱元璋的突然出现。
跪在地上的朱棣生生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在流逝，包括生命与精神！
“老四，站起来！”
朱元璋从金光中走了出来，脸色平静，眼神肃穆地望着已是中年的朱棣。
虽然上一秒，老朱还在奉天殿办公，但突然间，意识就来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奉天殿外。
‘这应该就是兄长所说的，建文时空了吧，老四都这么大了。’
‘那么，兄长召我而来，是想要我亲自下旨，让棣儿继承大统？既然如此，那便随了兄长的意，。’
“跟上吧，老四！”
朱元璋顺着白玉石板，越过了朱棣。
身后的朱棣也踉踉跄跄起了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步履阑珊，跟着老朱，一同走向了建文遗老。
“臣等参见陛下。”
建文遗老大多是朱元璋留下的。
当一个活生生的朱元璋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又惊又怕又，有窃喜但又不多。
惊的是当初是他们亲自把朱元璋埋进墓里的，如今朱元璋却死而复生了。
怕的是回到洪武年间高压的日子，他们已经习惯了建文帝给予的奢靡生活。
窃喜，因为被朱棣狠狠的收拾过，所以当朱元璋出现了，自己能保住小命，朱棣大概率也没好果子吃的时候，会有一种你小子也有今天的快感。
不多，因为即使没被朱棣砍头，朱元璋回来了也不会有啥好日子过。
残忍的是，现实留给他们的只有惊和怕。
朱元璋不仅不会阻止朱棣称帝，还会推他一把。
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将由他们口中方师，带给他们的。
是的，建文朝第一头铁，著名天煞孤星，古今唯一夷十族者，方孝孺。
方孝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印章，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哐！哐！哐！
连磕三个大响头，方孝孺似是用尽了不多的力气，激愤道：
“燕逆叛乱，请陛下圣裁！”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是怎么出现的，是生是死。
但是，方孝孺感觉自己翻盘的时机到了。
以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宠爱，已经朱棣的所为所为，方孝孺觉得朱元璋不会放过朱老四。
不过他不知道，他眼前的朱元璋并不是十几年后失去宝贝老婆、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末年朱元璋。
他眼前的朱元璋对朱允炆只有这普通的爷孙情，还没有多年后的疼爱！
同样的，建文遗老们也来劲了，无论如何，既然朱元璋出现，他们大概率不会被朱棣给砍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参一本朱棣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直见他们瞬间动了起来。
或推，或扒，或挤，冲出了乌泱泱燕军的包围。
接着，按着官职的高低刷刷地跪在了奉天殿点前的台阶上，弯下腰去。
“燕逆叛乱，祸乱天下啊陛下！”
“燕逆残暴，妄起刀兵，民不聊生！”
“臣等愿以全家性命，请诛首恶朱棣！”
...
朱元璋站在殿前，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这群建文遗老们的表演。
听到遗老们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方孝孺又是哐哐哐，三个响头。
“请陛下圣裁！”
遗老们也停下了了，随后一同大呼三声：
“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朱棣看着眼前的场面，心中越发苦涩，突然想起了还在北平的姚广孝。
‘姚先生，成王败寇，天命不让我称帝，非战之罪也！’
气氛渐渐凝固了，面对群情激愤的建文遗老，朱元璋并没有任何回应，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建文遗老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
“奉天靖难，朕之所许！”
“燕王朱棣，晋皇帝位！”
朱元璋扫视着前方，威严之声响起。
轰的一声，建文遗老们全都愣住了
“陛下！不可让燕逆继位呀，陛下！”
“燕逆无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燕逆绝非明君啊陛下！”
“燕逆残暴，陛下不可啊！”
一瞬间，像是被扯断最后一根稻草，建文遗老们做出来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
只有方孝孺，还静静地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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