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人手中的铁扇吗?那是术门的东西,名为——铁骨刺扇。看来这万箭台不一般啊,不仅能求官问仙,还有术门帮衬。发觉你会气功就跑了,怕是另有隐情,下一步,当下应从这德州司府查吧?”
沅芷收拾好药罐,默不作声,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腰上的玉坠。
“哦,我也无意参与朝堂之事,只是浅说一下自己的薄建罢了。”羽泽以为是自己提及朝堂之事触犯了沅芷,连忙补说了一句。
术门,也是木机台。以诡异机关而得名,专攻墓穴,在立朝之初,做木机关鸟为庆礼送上。而那铁骨刺扇,传说放能化为成长剑,收能放出毒刺。
“术门,也参与万箭台了吗?传言道,术门投入了三楼台,不知所言真假,若是真,那这些怕只是余党作乱,若是假,便是与邪党同流合污!其罪难逃!”
沅芷流露出几分狠劲在话中,手也不觉的攥紧,她的手很是纤细,或许是常常拂琴的缘故,也可能是握紧拳头的缘故,手上的青筋弱隐在肌肤之下。羽泽也是第一次仔细看一个人的手,洁白的肌肤,骨节和浅浅青筋,随着每次手上的动作而舞动。
多年的奔波儿和飞镖的使用,已让她的指腹和两指之间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茧。她掌开手看了看,又缓缓的放下。
“这是真的,他们在当年的乱战结束后,便投靠了三楼台。怕是余党作怪,沅大人当时如何?”
沅芷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幽幽流了一句
“我自有办法,羽台主只用安心养伤便好,其他的,不必多管。”说罢,推门而出。
羽泽闭上眼睛,知道沅芷回避了她的一个问题,是德州司府的事情,既然来此的不止她一方,怕是德州司府已经成为东西交口,热闹非凡。
她故意把术门提出来,不仅仅只是铁骨刺扇,还有池塘的构造,屋子是一个巨大的陷阱,那人没料到沅芷会气功,所以才慌慌而离开。只要屋子机关一启动,被他打伤的人便是无路可逃。所以那么多人不可能没发现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毫无音讯音讯,只是那池塘下,藏了多少活人的尸骨?
想到这里,羽泽笑了一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手上的鲜血呢?薄茧下,是一条又有一条的鲜活的生命,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手,那些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被打在地上的那一刻,她觉得是因果轮回报应…她已经坦然的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却有人救了她,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却只是一张刚刚熟悉的脸,永远不再是记忆中那温暖的微笑,她有一瞬间想要哭,却是忍住了,她被疼痛拉回了现实,她怕旧事重演,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她被回忆,矛盾,疼痛,充斥了脑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的睡去,那些过往充斥了梦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忽然醒了,她梦见自己手持着一把滴着血的匕首,梦见躺在血泊里的沅芷,梦见久违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敲响了,是百泉,他是来送药和粥给羽泽的
“大人昨日未休息好?”羽泽挣扎的做起来,一脸疲态。
“不必叫我大人,只是临时的一个参谋罢了,大可叫我羽泽。”
“羽姑娘今日伤势好些了?还是要好好休息”
“嗯,那是你的医术好,沅芷……沅大人呢?”羽泽想到自己的梦,发现沅芷不在,便开口询问。
“大人一早便出去了,我留下照顾姑娘。”他有一种书卷气,说话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感,不急不慢,青秀的脸庞,很难不让人浮想翩翩。
羽泽点了点头,知道沅芷去查术门了,也没再多问,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甘,若是自己没受伤,肯定不比她差…
“姑娘是无聊吗?若不嫌弃,百泉自是可以同姑娘聊聊天,打发下时间。”
百泉的话倒是让她吃了一惊,聊聊天,也不是不行,为什么?沅芷让他来试探自己吗?倒也是会挑人,这么清秀的男子,谁见了不想多说几句。
羽泽点头应下,起初还是有些放不开,不知道说些什么,慢慢的也聊起了些旧事,打开了话匣
“那你何时入的医术殿?”
“父亲自己有个小小的药铺,也是使我受了沾染,从小出入药房,后来随军西出,作了军医的副手,也是被将军也是被提拨一番,才有机会入这医术殿。”
“想不到你还上过战场呢?看你文质彬彬的以为你是一路高中呢!”
“还没说你呢?我很是好奇你怎么成为大人的副手了?”
羽泽笑了笑,笑着说
“不打不相识,我呢,也就是普通江湖术士,会些武功,正巧那日看走了眼,看上你们大人腰间的玉牌,我也是脑子一热,偷偷顺走了,谁成想被发现了,我当时也是慌不择路,她也是一剑飞过来,我这个人也不会屈服成招,提起刀来和她打上了一架,自然没她厉害,倒是有张嘴,大人也就招我坐她的副手。”
羽泽没有平日那样平淡,反而说的绘声绘色,百泉半信半疑,还想问些什么,沅芷便推门进来了,看见百泉先是皱了下眉,又看见羽泽那副没了往日平淡的表情,更是皱紧了眉,
百泉忙行礼出去,羽泽也回恢复了往日的平淡。
“你怎么在他面前这般喜笑?我一来了,没了声响,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差别这么大的吗?”羽泽对救命恩人的抵触情绪让她没忍住的回了一句
“你让人试探我?不相信我?救命恩人,对,对”
羽泽痛苦的拍着头,隐隐作痛的胸口又让她咳出血来。沅芷见状赶忙将她按下,压住她的肩,不让羽泽乱动。
门外的百泉似乎得意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归于平静,转身离开。
“你疯了?一会儿吐血身亡我可救不了你,冷静点——”
沅芷又气又急,不知道平日里一向冷漠的她怎么就变成这样,羽泽有些挣扎不动,渐渐地平静下来,沅芷松了手,无奈回头去倒水。
本来沅芷急冲冲的回来,一是看看羽泽上好些没有,二是想要告诉她关于术门的一些消息。平日里没见过羽泽说笑,本以为她生性如此,谁知只是对她如此,心里莫名恼火,谁承想闹出了这番。
一回头,却看见羽泽眼角的泪珠,她紧紧地闭着双眼,但泪珠却是止不住,顺着眼角轻轻滑下……
“你……百泉是谁?”
沅芷被问的摸不着头脑,“大夫呀?你不是刚和他聊过天…”
“不是,我问你他是……谁?”羽泽做起来,眼泪已经消散,她又恢复往日的表情——是平淡。
“他是医术殿的人,出宫前,箫将军把他推荐于我,让我有个可靠的大夫,不至于受伤了干着急……”
“萧将军?是那个征战过西北的将军?”
“嗯,的确,征战过西北,立下许些战功,怎么了?”
“萧将军也来了?”
“嗯,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沅芷看见认真的她样子,不禁好奇
“怎么了?怀疑有内鬼?”
“百泉有问题!他在药或者饭菜里面下了致幻的药物,让人神志不清。他没料到我对这药有几分抵抗。”羽泽站起来,想向着窗子走去,沅芷赶忙去扶。“他想套出我的话,一直在问我是谁?他并不相信我是一个落魄的道士,问我刀为何耍的那般顺手?他问我是哪一个江湖门派?我看啊,他应当不知道我是三楼台,但他知道我的身份不简单。”
“那你刚刚?”
“只怕是被着幻物影响了半分…”羽泽没说完,沅芷就率先打断了,“半分,那另外的半分是什么?”沅芷扶着羽泽已经到了窗子边。
外边飘着雪,微风轻轻吹拂着覆雪的灯笼。一片雪落在羽泽的手心中,缓缓地化成成水,一丝冰凉透入肌肤——那半分是过往。
也是一个雪天,她忘了刺骨的寒风,麻木了雪落在脖颈的冰冷,只剩下鲜红撕裂这片洁白,只剩下她一个人靠在墙根流着眼泪,她用手接住了一片雪,雪花化成的水融在了手上的血,缓缓滴落。
“怕是你有什么消息,才回来的吧?”羽泽回避了沅芷的问题,攥紧了手背在了身后。
“嗯,我打探到了术门的一些消息,他们在城南有一家店铺,专门卖一些机关小玩意,而且还负责木雕工艺,店铺名我忘了,但是这是个不错的线索。”
“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银两,也不会什么都不干的,我先离开几天,你先调查术门,顺着线索应当能找见什么。我去查查别的地方,到时候我会找你汇合的。”羽泽顿了顿,压低声音
“提防百泉…”
沅芷点了点头,有皱了下眉,问道“你可还有伤?出去怕是……”
“无妨”
“所以你和他们合作了?”一男子坐在桌子前喝了一口酒
羽泽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道
“所以今晚我们才要去那德州司府打探一番,一来为了银两,二来我感觉和师父的事情有关。”
“何时?”那男子又问。
“子时,我看着外边的雪一时停不下来,咱们换声行头,不用黑色的夜行服……换个白色的吧!”羽泽不禁咳嗽了两声。
“受伤了?台主您要不今日就别参与行动了。”白贺在一旁劝道,“大洪,你也说句话啊?”
大洪正是刚刚那个男子,重重叹了口气,放下碗,“要不咱们别揽这活了,我觉得师父的事情可以从别处入手……是我知道咱们三楼台的规矩,可是……”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小黑,白贺,大洪是三楼台的三大护卫,镖技也是江湖一流。虽说平日里称呼羽泽为台主,私下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毕竟同生共死多年,谁不在乎那些虚名呢?
“这趟浑水,我已经趟了,二位若不愿,我也不强求,本就是我有私心在其中,连累了你们,我也惭愧。”羽泽起身打算离去,白贺先是在背后叫住了她。
“谁说不去,我去,你呢大洪?”
“我……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洪拍了下桌子,愤怒的站起身,以表自己愿意。
羽泽笑了,若是这德州司府能查出个所以,也是不亏,羽泽有预感,今夜必会大有收获,但是不适感也在胸中翻滚。她努力正了正身,想平稳下来,毕竟就缓了两天,用功还是会使胸口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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