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太阳出得早,阮寂幽幽转醒,老牛都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从外面的米缸里面拿出一小碗的米,从牛棚子旁边的火堆里面拿出一捆柴火,开始生火。
将米和水放进去后,又去村头的井口那里挑水去。
李婶子起的一向很早,站在水井旁细细打量着阮寂。
阮寂常年干活,身上晒成了黄铜色,身形也好看,挑水的动作一气呵成,整个人干练的很。
一见到李婶子,阮寂连忙打着手语,“婶子好!”
李婶子打心眼里喜欢阮寂这个孩子,“好孩子,婶子就喜欢你这孩子,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阮寂不明所以,只好将肩上的扁担放下,疑惑地打着手语,“婶子,您说什么事儿?”
李婶子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阮寂的肩膀,朝着远处指了指,远处的山梗上,有一个穿着粉衣的姑娘,正挽起裤脚逐渐往水田里面走。
阮寂脑子笨,还以为李婶子说的是那姑娘干活的动作,他朝着姑娘竖起大拇指,心里想的却是:“这姑娘的动作确实很标准。”
李婶子见状,微微一笑,让阮寂挑着水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舅母手里的棒槌就朝着他的屁股来了。
阮寂傻乎乎的,也不敢躲,只好忍着着棒槌打,即便是疼的红了眼眶,也不敢躲一点。
屋内的人还没醒来,厨房的星辞一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拉住舅母的胳膊,不解地问道:“阿娘,你干嘛打阮寂哥哥呀!”
舅母瞥了一眼阮寂,将手中的棒槌狠狠扔在地上,咒骂道:“就是个白眼狼,白眼狼,我就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阮寂再傻,也听得懂白眼狼的意思,莫不是因为早上多和李婶子说了句话,可往日里,舅母从不会在乎这事儿的呀!
他挠了挠头,那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对于阮寂来讲,实在是难受,索性挠挠头,算是缓解一下自己的愁闷。
正说话的时候,大锅内的米饭开了,阮寂快速跑过去,揭开锅盖,里面清汤寡水的,飘着几粒米。
阮寂将粥盛出来,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站在外面等候早饭。
他快步走到饭桌那里,刚要拿起饭勺,就见舅母快步走上前来,一脸冷漠地盯着他,而后夺过他的饭勺,开始盛饭。
阮家除了阮寂外,还有三个男子,父亲阮义,老大阮锋,老二阮行,而阮寂年纪最小,但身材却最健硕。
舅母将老大的碗拿过来,盛了半碗干米半碗汤,温柔道:“阮锋呀!明儿起就要去书院了,这回可要争个功名回来!”
阮锋乐呵呵地点头,接过饭碗。
舅母也乐呵呵的,拿起老二的饭碗,盛了一碗米水均匀的饭,递过去,而后给阮义盛饭,略微少了一些米。
星辞身子一向不好,早饭一般是吃一些草药。
这饭盆里面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水了。
舅母盛了一勺放在自己的碗里,剩下的不过半碗。
舅母将阮寂的碗拿过去,硬是给他抠出了大半碗水,生气地递给阮寂。
星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昨儿晚上没吃,今儿早上吃的又这样少,这就算是铁打的人,饭食跟不上,也没力气干活,日子长了,人非得生病不可。
她小声在她阿娘耳边说:“阿娘,阮寂哥哥今日也要干活,怎么就给这么少?”
一听这话,舅母脸色大变,别过脸质问道:“你的意思,把我这碗粥给他呗!”
此话一出,桌子上除了阮寂外的其他人都看着她,尤其是阮义,和舅母完全是一样的脸色,星辞微微皱了皱眉,斗胆又说了一遍,“阮寂哥哥昨儿晚上没吃饭,今儿早上要是再不吃饱些,白日里该没力气干活了。”
话音刚落,阮义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骂道:“赔钱货,你吃药花的钱还少?如今还关心起这个哑巴来了?一对儿赔钱货!”
说完不觉得解气,站起身来骂道:“赔钱货,真是赔钱货。”
一边指着星辞,一边叉着腰骂,比村西头那蛮不讲理的张寡妇还泼辣。
完全不像是个一家之主的模样。
阮寂再傻也知道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他罢了,他慢慢站起身,那比阮义高出一整个头的个子一下子站起来,确实让人害怕。
阮寂十分抱歉的打起手语,“舅舅,是我的错,这些饭已经够了,我已经吃饱了!”
他这面话刚刚说完,舅母也生气地站起身来,也是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阮义骂道:“要不是你爹把那金锭子全输光了,还打了官司,星辞至于要吃这么多年的药吗?当时只需要几副药,这病就是根治了,你爹就是个祸害,害了我的星辞还不够,还害了全家!”
此话一出,阮义一个巴掌拍在舅母的脸上,他的力气全都用在这个时候,将舅母打的翻了一个个儿,脸颊瞬间肿起来。
阮寂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可反观这二位儿子,默默地埋着头吃饭。
星辞跪在舅母身侧安慰,阮寂也跪在舅母身侧。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撒气,众人的出气筒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阮寂。
舅母生气地揪起他的耳朵,精瘦的身上瞬间汗毛战栗。
下一步动作刚要出现,李婶子带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了大门口,见到此情此景,快步走进来。
“哎呦,哎呦,这是干什么呢?”
李婶子一瞧舅母的脸,全然知晓了,这阮义大事儿不行,打老婆倒是肯下手。
再说,这家里的大小事儿,全都是舅母一个人整,这阮义实在是没有担当。
李婶子快速将舅母扶起来,越过阮义,直接对着舅母解释道:“哎呀,这个人,是林员外家的管家,林员外有个女儿,你也知道什么情况,但是阮寂这孩子,也不算健全。林员外说了,八十八两银子,吉利数字,想让阮寂入赘。”
大家都知道,这林员外家的女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傻儿,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瘫痪在床。
一听这话,星辞脸色骤变,整个人挡在了阮寂身前,对着李婶子说道:“婶子,阮寂哥不去入赘,他,他,他才不去。”
说罢别过脸问道:“哥,你说是吧!”
还没等阮寂开口,阮义的大巴掌又飞过来,这次是打在星辞的脸上。
星辞一向身子弱,这一巴掌,算是要了星辞半条命,阮寂赶忙抱起昏倒的星辞,直奔村子里的郎中家中。
阮义在身后一边提鞋一边骂,“赔钱货,养一窝!”
好在李婶子明事理,悄咪咪给舅母塞了二两银子,示意她赶紧跟着。
郎中家里,星辞被放在炕上,她脸颊红肿,浑身颤抖,却人事不省。
阮寂这辈子最关心的人,只能说是星辞了,他是傻子,也知道星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变成这样。
这下,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整个人也害怕地颤抖,他靠在墙上,浑身发冷,下一秒,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那胳膊上的红线,刚好到达了手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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