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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之来访者:从异界门到世界之巅 第四十章 间章·炼狱之火

在天凌一行跨过地下王国的门扉,踏入精灵的国度时

王都索瓦西亚,帝国骑士团地下训练场。

这座巨大的地下建筑占据了宽广的位于地表以下的空间,在地面之上则只留了一个狭窄的地堡以供人出入,如同一个紧口的宽身瓶罐,虽然胃口不大,却贪婪地想要吞噬一切送上来的事物。在这座不见日月光彩的地下建筑里,见血的训练与残酷的格斗是这里的常态,索尔维亚帝国骑士团的青年战士们,无不会在这里度过暗无天日的一段日子,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都没能活着走出地堡,即便从那炼狱中厮杀而出,身上也难免挂着彩,成为铠甲遮掩下的阴暗面。因搏斗而残疾的人不会被怜悯,然而这里的气息间充斥着残酷与杀意,仿佛仅仅只是吸一口混杂着血污的空气,身体就会被那无形的猛兽撕咬,一块块分裂,落入无底的深渊。被囚禁在这里的人们,如同互相啃食的野兽,定要也只能在这死地获得后生,走出去重见天日。

在这群被杀戮囚禁的人中,有五个人与其他相貌气质普通的人有着异样的不同,只不过,其中四个人更像是呆滞的人偶或是机器,举手投足间毫无生气,下一步的行动一直依赖于在他们旁边的人的命令,机械地执行着进攻、防御、闪躲等等动作和配合指令;另外一个蒙着脸的人,全身包被着厚重的铠甲,面部除了隐约露出的双眼,剩下的无不被大衣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起来与其说是训练场中的一员,倒不如说是混进人群中的刺客。如果不是因为此人的铠甲上贴着训练场中独有的编号,那些正在厮杀中,或者在等待杀戮与被杀戮的、满身伤痕的困兽们也许会把这个在本就闷热的训练场中还在穿大衣的人当作误闯进来的精神疾病患者。不过,大衣的表面上亦有着斑驳的血迹,昭示着这人不是地下训练场的新手,而是已经手上沾满了鲜血的“老兵”,是在困兽群中杀出的兽王。

这里是炼狱。

炼狱有群魔。

“只有最深的炼狱,最残酷的撕咬,才能产出最精良的魔鬼,不是吗?”在位于底下训练场的上方高台上,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肥胖男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向站在一旁的一位将军敬酒,任其中倒得太满的红酒砸出液滴,仿佛被囚禁的战士滴下的血珠。“最近的成果怎样?”肥胖男人拿起摆在身前桌上的烤乳猪腿大嚼起来,漫不经心地向那站得笔挺的将军问道。

“佩德罗宰相阁下,经过训练的新一批战士于在几天前向帝国骑士团报到,目前已随士团中一部分主力向帝国南部的波赛隆行军,前往镇压那里发生的暴动...”将军拿起放在一旁的一堆文书,挑出一张镶着金边的头等文件读道,但很快就被佩德罗打断了:“我说过,这种没营养的消息应该像垃圾那样扔掉。我想听的,你知道是什么,伍修尔将军。”

“是。”将军拿起另外一张看起来包被十分普通的文件,确认其保持密封后才打开道:“帝国骑士团在两个多月前的白夜之战中损失惨重,约一千人的主力部队几近损失殆尽,主帅提古利斯·奎尔失踪,目前皇室给出的通告是其阵亡于那一夜逃离王都的牌之来访者——异界人天凌之手,关于皇帝陛下所授意展开的追查,目前暂时还没有足够的结果。”

“说得清楚些。我记得前阵子镇压西部农民暴乱的时候派遣的军队已经被诟病耗时太久剿匪不利,再不多些成果,有的人怕是要向这根骨头一样,被啃光后扔得远远的。”佩德罗剔出牙缝里塞的几根肉丝,把啃光了肉的猪腿骨扔到一旁,阴暗的余光正投在伍修尔的脸上。“这厨子不错,记得给他点赏钱。接着说吧,帝国的将军。”

“是。”将军继续讲道,“我们在几个可能的方向上都布置了隐藏成正常驿站和旅店的关卡,往迪尔特公国和南部海港的路都有,向着西部农庄群落的道路也是一样,但暂时还没有消息。王都东面全是高大的山脉,即便翻过也只会经过两三座城市,那个来访者看上去仍跟皇家学院中那些学徒们年岁差不多,如果不想饿死,必然要选择一路途径城市的路线。”

“我亲爱的将军,你就不怕这个叫天凌的来访者小子逃到邻国萨尔维纳,成为我们的威胁?”宰相露出难以言表的微笑,像是猫抓老鼠前露出的可怖神情。

“我和我的参谋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在地图上想要到达邻国,就必须穿过三道关隘:先是一座自治城市多瓦维亚,那里正遭到魔族的攻击,而攻击产生的来源正堵在去邻国的必经之路上,如果那位叫天凌的少年不想死,就必然要绕开,转头往北方或者南方走,我们都在所要经过的城市边境设置了关卡,但没发现他的踪迹,想必他根本就没走这条路;假设他侥幸穿过了那片地域,他必须接着翻过高大而了无人烟的提尔吉亚山脉,那里尽是没什么开发价值的原始森林,充满危险,没有补给,他一个还做不到不用进食饮水的原生来访者,该如何撑住?再退一步讲,就算他有帝国骑士们的精神和体质,成功翻越了山脉,等待着他的将是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库斯坦齐斯沙漠,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穿越。在沙漠的尽头,是帝国教会圣城普尔茨利,眼下再过两三个月正是每年教皇薇尔利娅驾临圣城举行典礼之时,我已经派人提前前往,如果发现来访者的踪迹,将就地利用教皇之手将其俘获或者斩杀,您大可放心。”

“很好。如果你给我呈上的报告不是一堆消息,而是那个活人,就更好了。”宰相冷冷地答道。“关于我之前让你调查的帝国边境那座传说封印着来自天上的巨龙的山脉,有什么结果?”

“关于那座山脉,近来山中那颗疑似巨龙心脏的物体跳动得越来越频繁,如果做最坏的打算,被封印的巨龙有可能会复活,届时只能尽量将它导向邻国,减少对我国的损失。”将军答道。话间,侍者为宰相续上红酒和新出烤炉的牛排,随即便退下,避免因听到国事而遭到杀头。

“继续关注那座山脉。关于那四个皇室控制的来访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伍?不是已经派遣了最顶级的洗脑训练师和武官,要求尽快将他们训练成能镇压叛乱的有力工具么?”宰相望向下方的训练场,口气很是不满。

“抱歉,尽管洗脑魔药的效果很不错,他们一直没有出现恢复自我意识的迹象,对我们的命令也绝对服从,但没有自我的人,与一具人形的牲口无异,想要将其培养成成熟的战士,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皇室决定把他们送到您秘密负责的训练场中来的缘故。”将军在这个问题上亦不对宰相隐瞒,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宰相,面对皇帝的决策也要阿谀奉承,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有区别。

“哼,行吧...那个穿大衣的是什么人?”宰相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训练场的一处,落在了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战士身上,此刻,那个人正手持着一柄银色的利刃进行厮杀训练,动作有力而迅速,刺出的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在其快速移动的同时,亦有淡淡的烈焰和流动的疾风环绕,仿佛此刻在溅着血污的训练场地上出现的不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蒙面人,而是一个由风与火组成躯体的元素精灵。

“那好像是个叫巴德尔的插班生...”将军翻动着文件的纸页,“不清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反正成绩挺不错的,但不顶尖,听说他的脸因为一些原因毁容,所以才穿了厚厚的粗衣服,除此之外,我手上没什么其他资料。”

“是吗?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用不着跟我细讲,我没兴趣。”宰相不耐烦地摆摆手,起身离席,将军赶忙护送他离开。

待他们走后,训练场上的“巴德尔”结束了厮杀训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锁上,确认无误后,才卸下了裹在身上的厚厚外衣,走进了浴室。一刻之后,从浴室中走出的却是一个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美貌少女,她的瞳孔闪着红宝石色的光彩,皮肤光滑细嫩,正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打理着自己的盔甲和银色长刃。

在那床对面的墙壁上,正贴着一副画像。在画像中,帝国的大礼堂正被冲天的光芒照亮,几个月前五位刚到达异界的来访者正接受着国师的礼赞。少女抬头,目光望向站在最边上的那一位来访者:他有着宝石蓝色的瞳孔,手持一本有着长方形花纹的书籍,环绕在深蓝色的光辉中,显得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对于少女自身,还多了几分熟悉。

少女打理完毕,走到画前,望着那画中人,美眸中竟缓缓流出了一行清泪,喃喃道: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天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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