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处办公室里，乌泱泱一大群人泾渭分明地站着，相同的是都一个个扎着脑袋挨训。
“你们还是学生吗？啊？一个个喊打喊杀的，黑蛇会啊？造反吗？”
郝旭阳气不过：“是他们先砸我们班玻璃的！”
“那也不该动手打人！”赵德柱简直气疯了，“谁先动的手？”
“我。”廖聪不屑地看了黑大个一眼，这家伙完全没得到教训，还鼓着牛眼死盯着廖聪，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只是配上一脸的伤痕，显得那么可笑。
“我一猜就是你！”赵德柱狠狠扒拉了廖聪一下，“每一次惹事都有你！”
廖聪没吭声，打就打了，满腔邪火也发出去了，后果是什么，他也不会不承担，任凭几位老师如何数落，他都一声不吭。
大清早碰到这么档子事，老师们的火气都很大，不过当时看到的人很多，人证物证都指向机械厂一伙挑事在先，廖聪动手在先。
参与群殴的人太多了，影响也很大，不可能大事化小，两边的领导一番讨论下，认为双方都有错，决定各自处理自己的人。
职教这边，凡是动手的人罚值日一星期，范围是整个学校的卫生区，廖聪因为先动手且拒绝了赵德柱老师写检讨并且当众宣读的条件，取消所有个人荣誉，记大过处分。
对于这个结果，廖聪还是接受的，没有人可以犯错不接受惩罚，尽管张代、高飞翔等人都对这个结果腹诽不已。
“连累你们了！多谢兄弟们出手相助。”廖聪对九班的几个哥们拱拱手，说话间牵扯到嘴角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他在人堆里厮打，也是受了点伤。
邓建昌几个是后面加入的，几乎没受伤，反而过足了打人的瘾，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表示一星期的值日根本不算什么。
正走着，廖聪迎面碰到高鑫和眼睛肿的只有一条细缝的林宁。
高鑫哼了一声，却慑于高飞翔等人恶狠狠的目光，将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廖聪注意到背后机械厂的家伙们也走了出来，看着林宁高声道：“可以啊，挺有手段啊，忽悠这么多傻缺当你的枪，你自己躲在后面看热闹，只可惜，你叫的这帮人太不经打了！”
“你别得意。”林宁咬牙切齿地道，“走着瞧！”
“嘿嘿，奉陪到底！”廖聪摸了摸嘴角的裂口，“有本事下次就亲自动手，整天驱使着一帮傻子出头，自己倒是悠哉悠哉躲在后面，我可真看不起你！”
“你……”林宁恨恨道，他难道是怕事的？还不是昨天被打得眼睛看东西都费劲！
可廖聪的话落进黑大个一帮人的耳中却让他们变了脸色，谁让他们一个个挨打受罚，林宁这幕后撺掇者却屁事没有？
秦文武生平头一次参与进斗殴事件，最初的兴奋劲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看着一个个急匆匆往教学楼赶的学生，他摸着瘪瘪的肚子：“食堂不会关门了吧？”
“铃……”
预备铃都响了，这下时间也确定了，就算食堂开着也赶不上了，众人顿时垂头丧气，都是大小伙子，饿上半天可真是难捱的。
正闷闷不乐地往教室走着，突然一阵惊喜的尖叫传入众人耳中：“哎，他们出来了！”
廖聪第一个抬起头，就看到一群女生呼啦啦一下围了过来。
胡雅静作为副班长，代表大家问道：“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廖聪却看着她们手里拎着的包子：“这是……”
马月梅哎呀一声：“忘了正事了，快，给你们买的，快吃！”
“真的？”廖聪几个顿时喜上眉梢，一个个精神都振奋了许多。
“这还有假？快，都有，抓紧时间，马上上课了！”马月梅、丁红几个外向的女生已经开始拎着袋子给后面的人分发了起来。
丁红塞给王强几个包子：“都是素馅的！”
王强是回族，听到这话顿时对丁红一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高飞翔几个也不客气了，抓着包子就啃，就连邓建昌几个也有份，众人就在这走廊里大吃了起来。
机械厂一帮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心中怨气更深了，偏偏林宁和高鑫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真是火上浇油。
“你受伤了？”周玉双拎着一袋明显分量很足的包子，心疼地摸着廖聪嘴角的伤痕，“要不要去医务室上点药？”
廖聪握着周玉双的手，安慰道：“不用，小伤。”
周玉双把包子递给廖聪：“那你赶紧吃。”
廖聪一边吃一边拉着周玉双往教室走：“玉双，来，帮我个忙。”
等高飞翔几个吃饱后走进教室，就看到廖聪和周玉双、魏晓拿着画纸和胶带堵住了被黑大个打碎的窗口。
众人愣了片刻，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也就是廖聪这样的人品才能让大家奋不顾身地毫无怨言。
廖聪就像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回到自己座位，趁着最后的时间，狠狠地又塞了几个包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女生们一脸姨妈笑。
就在气氛好得众人都快笑出声的时候，一脸阴沉的高俊红迈着大步走上讲台，狠狠地瞪了廖聪和郝旭阳一眼，那目光锐利地差点刺穿两人。
关键时刻，上课铃响了，郝班长用颤抖的英文喊了起立，所有人都不敢看高俊红，却又都清晰地听到她使劲深呼吸压抑愤怒的声音。
这节课谁都不敢有小动作，甚至坐姿都是最标准的，生怕高俊红迁怒，好在高俊红虽然都气疯了，还是忍住了没在全班面前发飙。
下课后，随着高俊红发话，全班男生主动走到后门等着挨训，高俊红狠狠一脚踹在郝班长腿上，把他踹了一个趔趄，撞进了人堆中，又重重一脚踹在廖聪腿上，指着众人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口，眼眶都红了。
郝班长站稳后低着头认错：“对不起老师，我们错了。”
高俊红歇斯底里地吼着：“都滚回去好好上课，等我腾出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赵小康几个长出一口气，一溜烟跑回自己座位。
廖聪没走，他看到高俊红正死死盯着自己。
“让你打架，让你打架！”高俊红没头没脸地拿着讲义课本砸向廖聪，一连砸了十来下，每一下都用尽力气。
高俊红边打边红着眼喊道：“我就一会会不在，你们就惹出这么大事，道个歉会死啊？非要跟老师硬顶，你知道记大过意味着什么吗？那是要带进档案里的！”
又打了几下，高俊红突然瞥见廖聪被自己打得忍痛的样子，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后悔，情急之下，下手太重了，只是身为老师，一时间拉不下脸对廖聪道歉，双手用力攥着讲义，一扭头往二楼教师办公室走了。
这出动静整个一楼都听到了，走廊里挤满了人，政治老师薛翠芬刚给九班上完课，见状驱散人群，慢步走到廖聪面前：“打疼了吧，怎么也不知道躲？”
“没事。”廖聪皱着眉头艰难吐出两个字，“薛老师，劳您安慰一下我们高老师。”
“你这孩子……”薛翠芬一愣，伸手戳了戳廖聪的额头，就这一句，薛翠芬就感动地不行，“我知道了，你也别傻站着了，回去吧。”
“谢谢薛老师。”廖聪揉着胳膊回到自己座位上，被高俊红的发飙吓到的同学们这才清醒过来，周玉双更是心疼地双眼通红。
“我没事，真没事。”廖聪为了不让周玉双担心，一边忍着疼往嘴里塞没吃完的包子，一边道，“高老师能用多大力气？真没事！”
“喝点水吧。”魏晓也跑过来，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廖聪。
“倒一点就好。”廖聪拿起自己的杯子拧着盖子，手突然一脱，杯子一下摔到地上，高俊红下死手了，哪能没事。
魏晓递过水杯，倔强道：“就用我的！”说着还帮廖聪捡起掉下来的杯子。
廖聪尴尬一笑，求助地看向周玉双。
周玉双替廖聪拧开杯子，把魏晓水杯里的水倒了一半进来，转而对魏晓说道：“谢谢。”
你凭什么替他说谢谢？
魏晓真想问出口，可是她知道这句话她更没资格问出来。
“谢了魏姑娘！”廖聪露出傻笑，“连累你了，这几天你先坚持一下，玻璃学校应该给换。”
“没事，你不是已经挡上了。”魏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周玉双却突然紧张地看着廖聪：“高老师说的，记大过处分……是真的吗？”
廖聪苦笑了一下：“嗯……”
周玉双一脸不可置信，愤愤不平地道：“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他们先……”
廖聪握住周玉双的胳膊：“是我太冲动了，那帮人被打得那么惨，学校总要给个交代。”
魏晓也一脸地埋怨：“学校领导这是是非不分啊，怎么能这么惩罚？高老师说这处分是要带进档案的，这可怎么办？”
郝班长回过头：“表现好以后是可以撤销处分的，就是档案里还会有记录的。”
廖聪安慰众人：“哎呀，你们想的也太多了……”
“这可不能不重视。”马月梅面色严峻，“怪不得高老师那么生气，实在不行，你去找老师们求求情，档案可不是开玩笑的。”
廖聪敷衍地点点头。
“现在要是说不通，就等过些天风头过了再去。”郝班长严肃地看着廖聪，“马大姐说得对，别不当回事！”
被众人围着教育，廖聪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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