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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话梧桐微雨时 第二章 书凡回忆 欲解心结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无力睁开。耳边响起医生、护士、祖母急急的呼唤声,她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妈妈、小叔叔叶环宇、祖母、远在上海的哥哥叶书凡都围在床前注视着她,唯独缺少了爱她的爸爸。

爸爸呢?大家眼神慌乱,妈妈转眼去擦眼角的泪。祖母坐了下来,扶着窗前的窗台沿。小叔叔叶环宇转过身去,不愿意回答;只有哥哥叶书凡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叶书凡紧紧握住叶画儿的手,从小到大,叶书凡23年的生命中,从未如此慌乱过、惧怕过。他甚至于有些怨恨她。

叶书凡的思绪飘到十六年前……那年夏天,梧桐正盛,父亲带着一个叫安微云大肚子女人进了他的家门儿,对着他说:“叫人。”他无力地倚靠在门上,鼻子里发出“哼”声。接着扭头跑上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一刻,他的眼里心里都被自己的妈妈所填了。他的妈妈在闭眼前的目光狠狠地灼伤了他。他知道那目光里是愤怒,是不舍,是不甘,但又是无奈。

她妈妈用食指将要指着父亲的脸时,被父亲迅速地握住,生生地将妈妈的手摁了下去。那一刻他知道父亲大抵是心里希望妈妈此刻就闭嘴吧。

让一个人永远闭嘴的方式,可能不仅是死亡,而是对他精神上的压抑。母亲生前话就非常少,甚至于母亲临终前看父亲的眼光是乞视的。

唯独在临死前反抗了一次,还被父亲压制了。此刻,他将双手插进头发中,使劲地搓着头皮,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和仇恨。

小小的书凡心中一旦埋下仇恨的种子,便会为它浇水、施肥。

16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些怨恨变得葱绿。他也由小时候的聪颖活泼,变得冷峻无情。他藏起来一切温暖,对万事万物都是冷冰冰的,冷到他足够帅,大学里一半以上的女生暗恋她,却没人敢靠近他。尽管他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会想要万年相守的男子。

在这16年里,先是那个女人肚子里面的叶画儿出生,他们一起拍了合家福。可这样的合家福里,他是唯一一个学会了伪装悲伤的人。他对着镜头,眉目含笑。放学后还逗她玩儿耍,甚至于叫了那个女人十多年的妈。他曲意奉承地面对着每一个人。

在姑姑叶韵荷面前,才可以偶尔放下伪装,偶尔吐露心声。

可当姑姑来看他时,安微云便假惺惺地拉着姑姑的手,坐在沙发上,家长里短地询问姑姑……

此时,他基本上是没有机会和姑姑单独说话的。

因此从小到大,他吐露心声的机会少之又少,于是他学会了用沉默去对待这一切,他冷眼观察着这个家,观察着这一个曾经让他感到温暖无比的家。

他对待任何人都冷眼相待,包括一直示好的叶画儿,但有时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纠结的:叶画儿毕竟在他受伤时多次安慰他,他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要原谅她的父母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可最终还是冰脸相待……

多少次在内心里他是特别讨厌叶画儿的存在的,更别说是哪个女人了。如今,他已23岁了,已经不再需要父亲的家族企业的庇护,甚至他还拒绝了父亲要他回家继承家族企业的请求,他不想与父亲、与安微云有任何瓜葛,但他对叶画儿除过怨恨外,还是有一丝关爱的,毕竟这十多年里,叶画儿一直在温暖着他的生命……

他开始自己在上海有了安定之所,和朋友开了专门研发光刻机的公司,他记不清从上大学起,他回过这个家没有……

眼前的叶画儿双眼紧闭,脸如玉脂,恰到好处的五官让人看见很舒服,却又很怜惜,回忆以前她总是那么黏他,他的心头泛过一丝感动……

此刻,她的右手食指动了一下,叶书凡知道他不会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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