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害怕末日,人人都期盼末日。
夏天的港城,太阳光带着炽热的温度抽打在行人的身上,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高高延伸到天际,绿叶映衬蓝天,像梵高的画,热烈又充满生机。
这是2050年的世界,清晨的路边到处都是形色匆匆的上班族,路边摊散发着浓烈的香气,我一边慢悠悠得闲逛着,一边嗅着空气中的香味,路过一处手抓饼摊位,我停下来喊到:老板,一份手抓饼,加蛋加肠。
老板利落的把一张饼摊在涂满油,滋滋作响的铁板上,夸啦一声打了一个鸡蛋,金黄乳白的蛋液铺满饼皮,迅速激发出鸡蛋的香味。老板将饼翻了个面,把一根考肠用铁铲切成两半,使劲按在铁板上,烤肠的表面被煎的焦焦脆脆,他把饼里依次叠上生菜,烤肠,挤上甜辣酱,放在纸袋里,又套上塑料袋,递给了我。
我接过塑料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在路边,就着刚刚顺手买的豆浆,享用自己的早餐。
昨天半夜突然惊醒,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末日来临之前,明明自己刚刚在冻死在房间里,身上仿佛还残留着手脚冻掉的疼痛,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家里的床上。我坐在床上久久不敢动弹,害怕自己在做梦,一动就会回到那个寒冷的地狱,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坐了大约一个小时,我小心翼翼地起身,光脚慢慢走到卫生间,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脸庞白皙透着健康的粉红色,身材匀称,一头长发乌黑光亮,面色没有因长期饥饿而面色蜡黄瘦削,四肢没有因缺衣而食而瘦的只剩骨头。
我呆呆地望着,心脏被巨大的欢喜占满,竟然回来了,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自己早早父母双亡,孤独生活了二十年,在末世受尽了折磨,带着满腔的怨恨和绝望离开了人世,没想到自己这样凄苦的命运,竟然受到了老天的眷顾,这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慢慢咀嚼着手抓饼,酥脆的饼皮夹杂着生菜的清香和烤肠的油脂香气,油香肉香菜香融合在一起,抽空喝一口香甜的豆浆,舱内的油腻被清爽的豆浆化解,我吃的高兴,眯起了双眼,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孤僻的性子,父母在自己大学相继去世之后,我除了工作不愿意再出门,整天守着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各种美食。
吃完手抓饼,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开始思考未来。
自己前世虽然早早就冻死在极寒天气中,但还是记得末世刚开始时最早是丧尸横行,变异的人类在病毒的催化下成了力大无比,具有特异功能的怪物,这些怪物靠着长出的晶核拥有操纵水,火,空间等一系列物质的能力。变异的怪物们在末世对人类仿佛是从地狱逃窜出的恶魔,普通人类不是被怪物杀死,就是被怪物咬了之后同样变异成新怪物。一开始人类用武器和导弹消灭了大部分怪物,但是人们逐渐发现丧尸体内的晶核可以赋予普通人与丧尸同样的异能,这样的诱惑很快滋生了人类的欲望,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开始争夺这些晶核,不断爆发冲突和战争,更有甚者竟然用活人制作丧尸以获取不同的晶核。人类在短暂的团结之后重新陷入了混乱与割据之中,不同国家大肆搜集本国的异能者,靠他们来攻击他国,掠取资源。当人类还沉浸在战争中时,神似乎被人类的贪婪激起了怒火,如同圣经中上帝对法老降下的惩罚,在毫无准备中,极端高温骤然出现。
我依然记得那个黄昏,原本是深秋的天气,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撒满粉色的光晕,鱼鳞一样的云彩镶嵌着一道道金边,那是丧尸爆发以来无数个黄昏中平常的一天,一切的平静被从天而降的无数道白光打破,这些白光仿佛是天空散落的烟花,带着刺目的光芒,瞬间点燃了大气中的温度。一时间,温度瞬间上升到了五六十度,还在户外的人立刻大量出汗,体温迅速飙升,一些体弱的人撑不住中暑倒下,又被炽热的地面烫伤,在地面的炙烤下体温更加上升,不到一个小时就没了呼吸。身体健壮的人踉踉跄跄地逃到室内,勉强逃过一劫。
从这一天开始,地球仿佛置身在微波炉之中,极端的高温让任何人都无法长时间身处室外,人们依靠汽车内的空调出行,勉强维持正常生活。然而高温下,粮食作物和大量植物相继枯死,河流湖泊干涸,一些国家依靠水系异能者维持水源,但也是杯水车薪。发电厂和各类机械设施因为高温频繁故障,从丧尸危机中幸存的人类又遭受了热浪和饥饿,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人们再也无法忍受,推翻了一切秩序和政权,到处是劫掠和屠杀,一个面包可以买一个小孩,在一些灾害严重的地区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
刺目的阳光下,人类终于来到了黑暗地狱,绝望的人们向上天祷告,他们成群结队,抽打自己的身体,献祭自己的子女,企图寻求神明的原谅,给人类生存下去的希望。
终于,气温慢慢降低了,人们欣喜若狂,以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灾难,迎来了新生。
然而,起风了。风连续刮了九个月,龙卷风夹杂着大风,摧毁了地面上一切的人类建筑,世界各地大都市中的高楼,以往它们是一个国家繁荣的象征,被大风轻易撕扯成碎片,如同人类的文明结晶一样无影无踪。幸存的人类躲在地窖里,山洞中,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忍饥挨饿,祈祷着上天的垂怜。九个月后,风停了,人们走出地窖,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荒芜,昔日的城市乡村荡然无存,大地一片寂静,只剩下一些植物覆盖在断瓦残垣上,人类数目至此只剩下了一亿左右。
幸存的人类开始着手重建家园,没有了电和基础设施,社会重新回到了农业文明,在第一批作物成熟之后,迎来了第一个冬天。
我回忆至此,心里一阵阵的疼痛,那场大雪足足下了六个月,靠着之前储存的粮食和木材,我勉强活了下来,然而之后却是漫长的极寒,气温降到零下五六十度。
我记得自己死去的那天,我因为长时间饥饿终于忍不住走出洞穴,一出去全身就被冻的僵硬,虚弱无力的我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之中,手指似乎磕在冰面上断掉了,弥留之际,我眼前是蔚蓝的天空,晴朗又温柔,低低吟诵着死亡的催眠曲,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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