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之谷谷底的巨大白蛇,被沼鬼吹得有如何如何可怕,若林笑是第一次见这等巨物,也确实震撼;只是这苇名的白蛇神和幽灵沼泽的巨蛟实际也差不多大小,甚至因为有些威严的神性,反还不及巨蛟骇人。
当然,现在的林笑也确实打不过这玩意儿,但胜在轻功了得,与白蛇只是打了个照面,便渡过悬崖,翻越上城门外城。外城守军不多,林笑也是轻松解决,找到鬼佛歇息过,她离开外城,来到正门下。
苇名国建立在陡峭的山崖间,地势大多崎岖险峻,然而城门下是极为罕见的广阔平地,也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人工开凿。
昨夜林笑和五鬼打下虎口阶梯要塞后,苇名下了场大雪;现在才刚刚清晨,能没人脚踝的厚雪仍在苇名城正门下的平地积覆着。可即便如此,大雪只能掩住地表已凝结成黑紫色的斑驳血迹,依然盖不住正门城墙脚下堆积的尸山,和平地上一排又一排的拒马与篝火。
大雪表面有新的足迹,燃烧着的篝火还劈啪作响,看来经常有人巡视这个地区。
“只是平地上没有障碍物,周边城墙又实在高耸入云……要通过这个地方,必须得冒着和巡视部队正面冲突的风险——也不知是多少人的部队,又是什么配置呢?”
林笑踏进平地,提高警惕,戒备地观察四周,生怕有伏兵。
她才走到一半,正前方的大门忽有了动静。林笑出刀,做好战斗姿态。
正门大开,一骑黑影绝尘而出。还未看清什么模样,老者的暴喝先在城门下回荡:
“我乃,鬼庭形部雅孝是也!——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
……
……
苇名深居日本北部高山,地势险峻,田土稀少而盛产铁矿。受遍地的奇珍异兽与时时觊觎的外来势力威胁,苇名人个个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连山贼也不例外。三年前,以蚺蛇重藏为首的山贼队伍受内府驱使入侵苇名,强杀了苇名大族平田一氏;数十年前,苇名一心在岛国之战前夕凭过人的武技武德收编了苇名另一支山贼队伍,其中头领,正是一心盗国后威名仅次于剑圣的苇名七本枪之首,鬼庭形部雅孝。
如沼鬼情报所说,这是个颇为高大的武士,身着漆黑甲胄,后批兽裘羽织,手持三米来长的片镰枪,下跨同样远比常人高大的骏马“鬼鹿毛”。他也如护佑苇名国诸多高山里的一峰,以武艺教育了苇名现今大名弦一郎,更凭武技镇守城门正门,一切外来人,须得翻越他才能进入苇名城。
鬼形部一路奔驰,冲破凛冽寒风,挺着长枪直向林笑,在将要冲撞到她娇小的身影时才悍然勒马。鬼鹿毛双脚踢空,鬼形部枪指林笑咽喉,也就是此时,才看清少女模样,于是厉声喝骂:“是你?不能守护主人的丧家之犬,安敢在此猖狂!”
林笑知来者不善,决定先下手为强,飞身向鬼形部跳砍而去。鬼形部早有预料,一枪挥出,打向林笑。林笑不便躲闪,只能用刀格挡——虽然挡住,却也被鬼形部拍落——鬼形部气力之巨,险些还把林笑砸进地里。
“这么急会死的啊,小鬼头!”
镇门大将连嘲讽也是暴喝,将枪身猛转,换个角度,一枪刺来。林笑被那一下格挡震得双手发麻,哪敢再抗,侧身躲过,扭刀要刺向鬼鹿毛,鬼形部倒早先驰骋开了,在战场跑着圈,为战马提速。
林笑轻功虽好,奈何鬼鹿毛乃是日行千里的神驹,远非她能追赶的。她只能驻留原地,目不转睛,按住楔丸,伺机而动。
鬼形部提速完毕,调转马头,横枪杀来。马蹄急促,踏起滚滚雪尘,枪到时,狂怒连带着风雪,劈朝林笑项上人头。
林笑向后垫步,想趁鬼形部重枪未中,架势不稳时再次突击;不料她才刚刚跳起,鬼形部就迅速回枪。林笑躲闪不及,教他用枪杆狠狠侧击腰身,不但再被击落马下,还因内伤吐出一口鲜血,浇溅于茫茫雪原,本为滚烫,触地瞬间又冷却下来,融了一片积雪,惟有缕缕白雾蒸腾。
鬼形部提枪再刺,林笑强忍浑身剧痛,翻滚闪开,起身又是几个筋斗,与鬼形部拉开些距离,这才敢深呼吸,急忙调动全身真气,护住体内伤势;鬼形部也没给对手更多喘息之机,林笑真气方才稍对体内疼痛有些缓和,他又已提枪杀到她身前。
这次,林笑向前垫步,躲过大将骑枪,闪到敌手身后,反手一刀,扎进鬼形部大腿内侧。但还没拔出,鬼鹿毛竟一记后撅腿,正中林笑前胸,把她踢飞出去——而楔丸也被林笑脱手,于她飞出时落在马下。
这个回合,鬼形部只是呲呲牙,不慌不忙回马对敌,还把楔丸踩在铁蹄之下;林笑可惨了,不但被缴械,肋骨也断了几根,内伤伤势更重。
可眼下地势开阔,没有可供林笑用钩爪钩取的高地:如若不将眼前强敌打倒,她也绝无脱战可能。
所以,尽管伤势严重,林笑只是咬着牙,鲤鱼打挺站直了身,把系统送给她的日轮刀拿出来,调运真气,摆好架势,准备再战。
她用来束发的破布条不知何时已脱去,此时一头青丝如瀑而下,随凛冽的寒风狂乱飞扬,甚至还将嘴中淌出的血液拂擦,为她洁白的面容又涂抹数道殷红的战纹。
“哦,不愧是忍者,身上还有武器吗?”
受严寒影响,这位老将的酒糟鼻更红了,一说话,嘴中就吐出团团白汽。
“可惜了——”
鬼形部暴喝一声,策马再行,又是绕圈提速。
林笑深吸一口气,凝神,死死盯着镇门大将化作残影的身形。
“得把他打下马才行……”
剧烈的疼痛已经不是靠真气可以缓解压制的了,现在的林笑面色苍白,一头冷汗,紧绷的双腿也剧烈颤抖。但当鬼形部提速完成,向她杀来,她亦毅然朝鬼形部冲刺,眼见将要接兵,林笑一记滑铲,战马高大的身姿恰好容她从马腿间滑过。
她在马下急停,趁鬼形部驱马践踏自己前,对着鬼鹿毛未受铠甲保护的肚腹又是一刺,旋即一划。鬼鹿毛吃痛,暂时不受鬼形部控制,扬蹄嘶叫。鬼形部猛勒缰绳,稳住身形,林笑则从马下闪出,举刀要刺马目,可惜鬼形部眼疾,先一脚踢向林笑,逼她避让。
林笑再想攻时,鬼形部也勉强控住鬼鹿毛,挥枪打来。只是此时他分了一半力气去镇抚坐骑,长枪不似先前那般有力,林笑倒也堪堪能接下了。奈何林笑不会单刀进枪,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纵然打得劈啪作响,林笑也只能实现防守,不能再对鬼形部形成反攻。交兵百十来下,还是林笑先有些力竭,垫步后撤,稍偷些机会歇息。
不过,鬼鹿毛身下也流了大滩血液,就快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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