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头一次眼里出现了一点慌乱。
自从得了高人馈赠,自己这双眼睛可以看到很多奇特的东西,也可以看穿很多变化,再细微的操作对于自己的眼睛都无疑被放大了,自己甚至能看到一个人的情绪。
有了个能力,张子文游走在各大赌场都是游刃有余,老千和托自以为精致的表演在他眼里都犹如儿戏。
老千们烦死了他这双眼睛。
可张子文现在却怎么也看不穿对面这个男人的脸,也看不穿他的眼。
出道以来,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张子文尝试了很多办法,用言语讥讽,用动作挑衅,可对面这个人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一张木讷的脸上挂着一双不会发光的眼睛。
像是死人的眼睛。
所有的情绪对于死人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自己右手拿牌的时候这双眼睛却会落到他左手的拇指上,自己扶额思考时他又死死的盯住自己的耳后。
张子文真是烦死了这双眼睛。
难道对方也有与自己相似的能力?
他不再多想,因为这局二十一点要拿最后一张牌了。
张子文看着自己的手牌,运气不错,纯天然的二十点,如果下一张牌换不上来一张Ace,再要牌就会被暴死。
他看向陆青山,陆青山只是一直要牌,却没有看过牌。张子文对自己的瞳力很有自信,他肯定陆青山没有对牌做过什么手脚,直接就停了牌。
哪怕陆青山真有21点自己的容错率也比他高上许多,后面可以慢慢的想办法,
陆青山看着他停牌后也跟着停了牌,开口说了上桌后的第一句话:“才能不错,只可惜人是个垃圾,连最后一张牌都不敢看的娘炮,的确不太配跟我坐在一张桌上,下把让京哥来跟你玩儿,也许算得上是棋逢对手。”
张子文被陆青山挑衅后眼神略微阴沉,但他也是老手,知道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落了下乘。
正待开牌,陆青山伸手阻止了林小璇。
“要不我们玩点刺激的?”
张子文不是知道陆青山想搞什么幺蛾子,但赌博这一块自己从没怕过人,任何人都不会好运,只要敢出千,就一定会被自己发现!
“请讲!”
陆青山道:“我们就赌你牌堆里的下一张牌是不是Ace!”
听到这话张子有点惊愕,难道这陆青山知道自己的手牌是二十点?这怎么可能?
他尽量压制自己的惊讶,高手过招最怕的就是被对手发现自己的真实情绪。
张子文道:“怎么个赌法?”
陆青山道:“让先你选是或不是。”
张子文感觉有诈,说道:“凭什么?”
“那我先?”
“那就你先!”
陆青山点头,说道:“我先可以,但是我要加赌注,你敢接吗?”
张子文问道:“什么赌注?”
“赌你一条腿!”
张子文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与闵醺醺的关系匪浅,在他与闵醺醺才相识的时候就听说过。
平时他大可不必去做这没有把握的事,自己到也不是那么喜欢那小姑娘,但因为那个小姑娘导致自己被打断一条腿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
陆青山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丁点变化,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张子文转头看了一眼上官万年,眼里带着一点狂热。
上官万年清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你自己做决定,愿赌服输就好。”
张子文第一天见着这个女人就已经为之沦陷,得此表现的机会自然而然想玩大一点,让她对自己印象更深一些,他眼中的狂热愈来愈强,甚至有了一点疯狂。
他没注意到上官万年看他的眼神中只剩下点点冷意。
上官的家境注定了她所见的世面,她太清楚赌徒为什么会输了。
之前看好张子文是因为他的能力确实厉害,一些闻名而来的老千都给他做了垫脚石。时势造就英雄,当时的张子文势如破竹,一时间风头无二,自是无敌,一双眼睛看透万象,被人美誉为“神龙眼”。
可现在他连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都没发挥出来便急于求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会避其锋芒,站在势头上就看不到脚下的陷阱。
这种人今天就算是赢了也注定只是个赌徒,成不了大事。
张子文有些头脑发热,自是注意不到这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牌堆顶的那张扑克上。
明面已经翻出来了两张Ace。
他抬头看向陆青山,问道:“咱们一局定胜负?”
陆青山点了点头,也懒得继续废话,说道:“我说它不是Ace!”
是或者不是,张子文没有其他的选择。
张子文的袖口藏有一张黑桃A,苦于陆青山不动如山的专注力,让他迟迟换不了牌。
可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把牌换掉,哪怕被抓住,只要自己手速够快就可以销毁证据。
张子文心里明白,公证人制定这个规则,就是摆明了说这只是他与陆青山之间的博弈,无论他干什么,只要陆青山没能说得出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小璇已经把牌分出来放在了桌上,正要开牌。
陆青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神情松散的靠在了椅子上。
张子文见状眸光一闪,突然起身,指着陆青山道:“你输了!”
林小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牌翻开。
这牌虽然是塑料材质,却带有金属质感,八朵淡金色的梅花熠熠生辉。
陆青山看着眼前呆滞的张子文,扬眉道:“你很好奇为什么自己袖里的是一张梅花8?”
“这怎么可能?”
张子文满脸不敢置信,立刻抽出自己衣袖里的那张牌,的确是刚刚换进去的杂牌。
刚刚在陈京与上官万年的对局里四张A全部出来,自己已经记下了位置,前面二十点的牌位置都没有出错,怎么可能偏偏是自己偷的这张A错了?
陆青山手掌一翻,指尖夹着一张牌。
赫然是那张黑桃A!双指一抖那扑克便射到了张子文面前。
陆青山懒懒散散地说道:“你只要换牌,就是必输无疑,牌堆里的确有张Ace,可惜就算在牌面上,也会被你换成杂牌咯。”
张子文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气急败坏地朝陆青山吼道:“你怎么可能从我的手里换走牌?这根本不可能啊!”
陆青山静静地看着这个已经跌入深渊的男人,淡淡地说道:“你的眼睛确实不错,我要是偷你想要的牌肯定会被发现,可惜你只关注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你在看黑桃A的时候我在看你,你只看牌,却不看人,只不过赢了一些老千而已,你就觉得自己会赌博了?赌博到底玩儿的是牌还是人都没弄明白,你的确不配与我同台较量!”
陆青山痛恨赌博,更痛恨赌徒,在这世上,只要是抱有赌徒心理的人,自己就一定能赢!
顾远近看到这一幕倒是会心一笑,张子文有天赋也会打牌,但太过年轻,还没碰到过真正的高手就被捧杀。
可自己去年在雾都结识到的这个年轻人却完全不同,周身没有任何能量的流动,但在赌博上面天生比常人多开一窍,连数十年都没有起过好胜心的自己也没得忍住下了场。
那一场顾远近一败涂地,活了一百岁的他那时才知道,所谓的天赋并不是他们这群人的独属专利。
天赋,生来具有,禀受于天。
在陆青山踏入这个领域的时候就注定,路途的前方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不会有任何人影。
张子文紧绷的情绪已经断裂,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痛恨的仇人面前以这种丢脸的方式输掉了牌局,他的自尊,他的一切都在这里破碎了。
这就是赌博,很粗暴,也很简单,甚至都有些随便了,
上一秒还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下一秒就被人狠狠地踩在泥泞里,翻身不起。
家破人亡这四个字总是没有起到它含义里的威慑力。
张子文已经完全失态,咬着牙对陆青山说道:“再来一盘!我先把腿给你!”
陆青山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不来了,你的腿我也不要了,赌博又不是艺术,干嘛搞得那么正经。”
“不行!这次你只是侥幸,我不可能再输给你!”
张子文又响起的声音让上官万年轻轻皱起了眉头。
陆青山没有什么表示,他在赌场当保安,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这张扭曲的脸,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张子文本来还想争取,但上官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微笑道:“哪怕你丢了一条腿,龙海会依然接纳你,可你若让龙海会丢了信誉,那可能这个世界都没人会再接纳你了。”
张子文看见面前这个一笑足以倾城的恬淡笑容,却是不敢再继续放肆了,乖巧地说了声是。
他心中的不甘与屈辱在上官万年冰冷的话语里被浇熄,
只有死灰,没有复燃。
谢小鱼见状本又想借机调侃一下陈京,话还没出口,突然背后一点寒芒让他全身绷紧,动弹不得。
除了谢小鱼在场的众人都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一张阴森的脸!
(写这个篇章主要是为了一点情怀,所以牛头不对马嘴,写得稀碎。不过金陵篇马上完了,欢迎来到天赋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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