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
“我问心无愧。”
陈安面对着朱允炆的指责，面色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像极了无欲无求的仙人。
“你问心无愧？”
“那本宫问你，你所说的办法，是不是北宋的青苗法？！是不是王安石大力推行的青苗法？！”
朱允炆看着陈安这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心中肝火直冒。
“是啊。”陈安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好啊！你终于承认了！”
“这青苗法是什么祸国殃民的东西，史书上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好意思将这东西再搬到我大明来？！”
“打着借贷给百姓的幌子再度盘剥百姓，最后让百姓都不堪重负，甚至上书朝廷！弄的家国动荡不安！！！”
“难不成你是希望我大明的国祚也和那北宋一样，彻底崩坏吗？！”
朱允炆这话一说话，周围的人脸色全变了。
这无疑是将一顶叛国罪的帽子扣在了陈安的头上，无论陈安怎么解释，怕是都是说不清。
朱元璋更是面带疑虑的看向陈安，但他并没有出言质疑，而是抬了抬手，皱着眉头看向陈安：
“陈先生，朕相信你不是允炆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但是青苗法毕竟遗祸许久，朕希望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安笑了笑，看向朱允炆：
“殿下，你以为青苗法为何是祸国殃民之物？”
“自然是有前朝的经验验证！”
“那王安石是何等天纵诗才，宋神宗又是如何锐意进取，强推改革？！”
“但即便是这二人齐心协力！”
“这青苗法除了把大宋的朝堂弄的一地鸡毛之外，还有任何的用处吗？！”
朱允炆引经据典，说的话让方孝孺等人连连点头。
就连朱元璋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北宋的王安石变法可谓赫赫有名，其中的青苗法更是受人关注的要害。
但过去这么多年，也没有执政者复刻，足以见得青苗法这个名字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如今陈安再度提出这个青苗法，足以让众人对他的目的产生怀疑。
“说话！陈安！你到底是何居心！？”
朱允炆见陈安一直不开口，焦躁的质问了起来。
缺见陈安举起右手的食指，在众人的面前晃了一晃：
“皇太孙殿下，你和那些人一样，只见其形，未见其义。”
“你所谓的看法，不过是一知半解的偏见而已。”
“偏见？！”朱允炆冷笑了一声，“历代文人没一个支持青苗法的，这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偏见吗？！”
“说到这个我就更想笑了。”
“你朱允炆是皇太孙，是大明未来的天子，为什么会站在文官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文官极力发对青苗法是因为他们要兼并土地，青苗法给农民们放贷阻碍了这群文官，也就是士绅兼并土地的速度，所以才饱受非议！”
“你朱允炆是未来天下之主，全天下的土地都是你的！”
“你为什么要站在文官的立场上为他们说话？”
“你住口！本宫行事，轮得到你这个阶下囚质疑吗？！”被陈安简单的话语直戳内心，朱允炆当即就怒了。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也皱起了眉头。
不错！陈安说的话确实很对！
朱允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的极端维护文官来的？
是黄子澄，还是方孝孺和齐泰？！
朱元璋凝视着朱允炆，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身为皇帝，居然和文臣打成一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想到这里，朱元璋也不掩饰脸上的表情，直接看向陈安：
“别理他，给朕继续说下去！”
陈安闻言笑着看了一眼强压这怒气的朱允炆，继续说了下去：
“所谓青苗法，便是由官方借贷，借给那些地里作物还没有成熟的百姓，让他们渡过最艰难的时间。”
“由此一来，地主乡绅便不能能借机利用高利贷盘剥百姓，到时候再将百姓的田地一卷而空。”
“但从这个角度而言，青苗法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宋神宗和王安石失败了？”朱元璋追问道。
“因为他太贪，也因为他不够狠。”
陈安竖起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出来。
“何解？”
“太贪是当时北宋国库空虚，宋神宗急着用青苗法赚来的利息填充国库，所以将本意是助农的贷款利率拉的极高。”
“四成的利率，说是青苗借贷，和那些地主乡绅的高利贷又有何区别？！”
“到神宗后期，竟然还有地方的利率达到了六成，还是政府强制要求借贷，你不借都不行，如此主张，所以助农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也无怪乎青苗法的名声极差！”
“那不够狠呢？”朱元璋听了陈安的话后连连点头，又急忙追问起了下一句。
“不够狠自然就是宋神宗心慈手软。”
“北宋有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传统，还有什么刑不上士大夫之类的狗屁规矩。”
“所以宋神宗颁布青苗法遭遇下面士大夫抵触的时候，他没法惩戒这些人。”
“只能看着他们一次次的捣乱，曲解政令，最后搞到青苗法扭曲成其他的模样，彻底沦为那些士大夫敛财的工具。”
“甚至开封府脚下，还有当官的公然私下篡改公文！”
“宋神宗的软弱可见一斑！”
陈安说道这里冷笑了一声：“天底下，官场上，哪有变法不流血的？”
“不杀人，还想让人家放弃自己嘴里的肥肉，怎么可能！”
陈安说道这里，意有所指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方孝孺，登时让这位大儒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朱元璋听着陈安的话，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时若宋神宗和他一样铁血的话，那么...
这青苗法，似乎也不是不行？
朱元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一旁的朱允炆窜了出来：
“皇爷爷！此举万万不可！！！”
“官不与民争利！此乃华夏自古以来的传统！”
“若是此举真的施行，那我大明不就成了人人耻笑的国家？！又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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