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性格可真是恶劣。”
“我看我们是彼此彼此。”
莫涅姐妹跑掉后,姬川冷不丁地来了这一句,我也十分习惯地给予了相应的回击。
但之后,我们两人都进入沉默模式,连目光都不再交汇。
“......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没说出口的东西怎么会知道呢?”
姬川瞟过来一个眼神,我也略微侧身与她对视。
我其实很清楚姬川此时的想法,但由于先前被吐槽的事情而怀恨在心,便有了要耍她一下的小九九。
“别装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被识破了......倒不如说,连这种拙劣玩笑都无法看穿的姬川轻音估计只存在于幻想之国吧。
我也没什么可失望的,毕竟惹其不快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会再绕弯路,直而了当地答道:
“你是说......《绝对法则》吗?”
“没错——精灵生命体栖息地中不得直接损害其他精灵生命体的权利。但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还会出现盗窃行为。你既然会来到鱼龙混杂的小商品街上,那你的目的应该和我一样吧——实验。”
我说这名身手矫健的罗刹怎么会跟平泽柏希一样那么轻易就被偷掉钱包呢,原来都是故意的。
“关于实验的结果,我想听一下你的看法。”
“我吗?”
姬川寻找帮助和寻求意见的情况堪比流星许愿成真。
我便不免得怀疑她是否又在打算着我无从得知的算盘,加以提防。
但姬川只是答了一句。
“没错。”
没有多余的内容。
............回想起来,姬川要是真的打算将我当成细菌灭活,她早该动手了,根本用不着和我一样的下三滥手段。
我扶着自己的额头,然后为了让之前的谎言变得更加真实,便佯装一副苦思冥想之模样。
“我的想法吗......为什么这个世界里明明有着《绝对法则》的存在却还是会出现盗窃行为......那应该是——创造法则的唯一神搞的鬼吧。”
姬川没有回答,默认我继续说下去。
“《绝对法则》规定:精灵生命体栖息地中,精灵生命体不得直接损害其他精灵生命体的权利——这本身就是条充满恶意的谎言。可见唯一神根本就没想过构建出一个美好的、完美的世界。规则里甚至已经规定好了范围、手段和胜利条件。盗窃能够执行,即表明这种行为不违反《绝对法则》并且满足‘胜利条件’。”
“继续说。”
“满足胜利条件,就是说盗窃这种行为并没有损害其他精灵生命体的权利,但从实际上讲其实是不可能的。要让两者互不矛盾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所谓侵犯权利的范畴与我们所理解的并不相同。”
姬川轻轻勾起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她似乎已经理解我之后所要说的话。
我也只是稍有一顿,接着说道:
“如何才算侵犯权利,我们所讲不只有自身所认知,更多的应该是法律拟制那一类。只有法律规定的触犯了才能算是侵犯权利,简单地说,《绝对法则》其实就是将一部分法律的强制性上升到了绝对性。”
但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怎么才算触犯了法律呢?
“如果以我的理解,侵犯权利的事情发生但被侵犯权益者没有发现,或者无法得知犯人是谁的话,应该是算不得‘触犯法律’的——至少现实的情况正是如此。”
我伸出食指指向姬川。
“就拿你‘粗心大意’导致钱包被偷走的事情为例子吧。”
姬川略感不悦地瞪我一眼,我选择无视。
既然她想要这边作出解释,那么让其作出些微不足道的精神牺牲也是理所应当的。
“单论偷钱包一事的话,在被偷窃者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绝对法则》并没有将其归拢到侵犯权利那一方,即满足胜利条件,钱包被偷走。但当你发现钱包被偷,并且知道犯人是谁的时候,《绝对法则》的条件才会成立。那么如果莎娜当时手里还拿着钱包的话,钱包应该会从手上弹开吧。”
至于莫涅的情况,那只是我默许了而已。
“完全正确。”姬川说道。
“那么,反之——只要不被人发现,或者无从得知谁是偷窃者的话,《绝对法则》就不会发动。毕竟东西失踪还能说是弄丢了,知道是被偷却也无法针对盗窃对象,使其达到‘精灵生命体’侵犯权利的地步。这就是《绝对法则》的漏洞之一。由此看来,设计《绝对法则》的神明很可能是故意为之。”
由此看来,唯一神也不是什么好鸟。
“但不过于严苛的绝对性法则也有好处,至少能让莫涅和莎娜那种无力工作却困苦不堪的人们找到一条得以生存的道路。”
“生存的道路......就是让人行使盗窃之事吗......”
姬川听到我如此说,不由得紧皱眉头,握上双拳,似乎对这种事十分反感,甚至到了憎恶的地步。
“这个世界的大人都明白这种道理——连莫涅和莎娜都能利用其中的漏洞,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没理由不清楚。”
“有人不明白。”
姬川的眼神充满深意,我则缓慢地抬头仰望,等待着答案。
“如今圣蒂亚斯的一年A班,曾经的二年A班,对于这种事情浑然不知。倒不如说,他们连自身的安危、这个世界的本质都毫不在意。”
巷道的光只有从房屋顶部之间的空隙方可照进,而如果再细看,墙角的绿苔和潮湿的泥土毫不掩饰地生长与堆积。
鼻中可以嗅见发霉的怪味。
我依旧保持着那种姿势,并说着些不甚在意的语言:
“原来这就是你让我解释《绝对法则》的本意吗?”
“你应该明白,这个班级如果一直维持着现在模样的话,是活不长久的。”
“对啊,这样下去完全不行——”
我将仰起的头颅放下,便重新盯着姬川那乌黑的眼瞳,然后接着说道:
“那你又想怎么办呢?”
姬川轻音并非那种心狠手辣之暴君,所以即使本身脱离班级,但仍不会说要对其弃之不顾。
真是好麻烦一家伙。
判断山崎田司于班级有害无利后将其剔除,判断对方穷苦后给予援助——
这些事的本意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姬川所使用的手段。
“如果一年A班的人都没有深刻认识到自身的处境,你认为这可能是三言两语就可以使其领悟的事情吗?”
我必须知道姬川的想法,故而使用挑衅的态度说话。
若是她的手段再次使用不当,那么班级里的人甚至会将她孤立。
我又有什么资格大谈赎罪之计划呢?
“我知道。”
姬川如此回答,却移开看向我的眼睛。
“如果一年A班不是靠自己明白这个世界的险恶,那么光凭我的话,是无法使他们信服的。我明白自己不是相川同学和三上同学那样的人,在班上没有什么声誉。”
“那为什么还打算帮他们?这样说来,你与他们不过只是用最简单的同学关系才栓在一起的吗?”
既没有交心的朋友,又容易遭到流言的非难,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我所决定之事。”
坚定的眼神同其间夹带之信念紧紧抓住我不放。一只灰鸽飞至头顶的阳台,摇头晃脑地见证这一刻,而后又扑簌着翅膀飞走了。
“这样啊............”
我拉长了音,敷衍的语气回荡在空旷的巷子中。
“你什么意思?”
姬川对于敷衍之意,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我只叹了一口气,并回答一句:
“......你先停一下,让我来吧。”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就老实待着。”
“我说你......难道刚才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这是我所决定的事,那么就该由我来——”
“我明白的。”
对于姬川的反抗,我给予肯定。
“我也不是否认你的决定,我也是明白如今一年A班的状况的。如果一直靠《恐惧补正》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如果继续保持着游戏人生的心态,在这个异世界里,迟早会出现死伤。”
回想曙光平原之上竹田和武田的反应吧——
毫不在意被角兔攻击后导致死亡的可能,连法师也站到了前排,根本就是一副玩笑的状态。
“即使我并非圣人,我也不希望有人死去,若是你的想法切实可行的话倒是另当别论。如果你不能确保,就让我来。”
“......你又是为了什么?”
“偶尔信任我一次嘛。”
难道相信我一次会比大海捞针或是竹田能够靠谱一样困难吗?
姬川只是沉默地看着,双目中残存着怀疑之色。
为了让其放心且不会再思考如何实行她自己的想法,我便又加上一句:
“而且——我的计划在入城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
姬川微张的瞳孔展示着心中的惊愕之情,那么我这招出其不意算是有些效果了。
“所以让我来吧。这样——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
没错,就如同字面意思——
一切都终将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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