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川靠在茶室的窗前,懒洋洋地望着窗外的人。他早早就看见吕言墨,远远地站在那,娇小的人影却很能抓住人的眼球。学校在海边,偶尔吹过的海风吹散她额前的发丝,零零碎碎搭在耳侧,两条柳叶眉温柔的嵌进眉骨,一双眼含着涉世未深的单纯。她生的甜美,只是白皙的皮肤在阳光里透不出血色,显得格外清瘦和单薄,单薄得好像抗不住一阵再大点的海风。
吕言墨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总是格外敏感,或许也是童年打闹里练就的警惕,自小便如此。她直直地迎上那双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这不躲不避撞上来的眼神让城川局促了会儿,不过也仅仅几秒就换上了娴熟的微笑。
“小朋友长大了。”城川起身,声音温柔的像柳絮飘过湖面,连痕迹都轻柔的没有留下。
吕言墨听到熟悉的让她尴尬的称呼,还有这熟悉的好听的声音,也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了。她见城川并没有穿校服,身上并没有一点学生气,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属于这张面容的,“疲惫感”……吗?吕言墨找不到形容词。
“我刚转学到这,早上抱歉撞到你的……额车了?”吕言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银黑色的大铁皮。
“那是我的家。”城川语气轻柔,并没有戏谑。回答的内容却让人觉得及不正经。见她没有追问的意思,城川也并没有多解释,随意地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只是手开始在茶台上忙起来,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倒进茶具,轻轻旋转将水又一股脑倒进茶海里。吕言墨盯着他的手,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根处能清楚的看见老茧。
“喝茶吗?”城川抬眼看向吕言墨,仿佛在问一个很熟悉的朋友。
吕言墨才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学校的茶室了,就这样好像一切都很自然的坐在了城川的对面。不等她回答是或否,对座的人已经完成取茶,煮水,泡茶,递杯等一系列的动作了。一杯散着淡淡芬芳的热茶已经摆在她的眼前。
窗外的九月还在炎热的冒着汗,海风也带不走空气里的躁。茶室里却是另一幅景象。冷风悠悠地吹着,人心浸在茶香里,好像也沉在了杯底。
吕言墨没有品过茶,倒是喝过爷爷杯子里的茶水。小时候经常帮爷爷泡,撮一把茶叶随随便便丢进保温杯里,暖水瓶里的水往杯子里一倒,茶水就好了。爷爷吹几下杯口的热气,看着方才还卷得皱皱巴巴的茶叶在水里舒展开,不等水凉就上嘴喝,也不怕烫。
“不喜欢这吗?”城川一只手依旧在泡茶,倒茶间来回,好像问的是什么无关痛痒的话题,头也没抬一下。
吕言墨只当他是在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茶室,所以礼貌地摇头答:“这很安静,茶也香,挺好的。”
城川含着笑,比刚才的笑更多了几分温柔:“我是说,这所学校。”
吕言墨沉默地想了会儿,暂时没有答案,反问他:“你觉得我不喜欢这吗?”
“嗯,不喜欢。”城川答得并没有起伏。
茶室里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吕言墨没有接话,城川也没再找什么话题,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喝了许久的茶,一直到吕言墨感到小腹的饱胀感才从沉默里起身。
城川依旧带着那张娴熟的笑脸问:“不喝了?”
“嗯,谢谢你的茶啊。”吕言墨一边从座位上起来,一边看了眼四周有没有可以解决腹胀的地方。
“一百八,前台刷校园卡就可以,洗手间进门处左转直走就是。”
这回轮到吕言墨愣在原地了。一百八……神仙茶……她明明进门前还在说这所学校处处都要钱,为什么鬼使神差进了茶室反而把钱这个事忘了……此刻看着城川依旧带笑的脸,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柔,密密麻麻分明就是“骗钱”两个字。她怎么还会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他的手好看……那是骗钱的声音,刽子的手……难怪整个茶室空荡荡就他们俩,这冤枉钱怕是只有她花……
城川见她杵在原地,面色为难的样子,还以为她没明白洗手间怎么走:“我带你去洗手间吧。”
吕言墨伸出手止住他的好意,洗手间已经不是什么要紧事了,如何保住她一周的饭钱才是重中之重吧。碰上宰客的店,与其找什么借口,争什么对错,不如开诚布公,所以她便直奔重点了。
“我钱不够……”
“没事,你是几年几班的,学号留一下,下周来付一样的。”吕言墨的答案并没有让城川意外,反倒像是习惯听到这样的回答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是开学典礼的第一天,吕言墨看到的茶室就该是另一个景象了。平时这里都是预约制的,有家世背景的学生会来这里聊聊未来发展,学生的家长会来这里借着孩子之间的同学关系洽谈生意,那些好读书的学霸们也常来这里提神醒脑,顺便当个清净的自习地儿,而这些吕言墨此刻并不知道。
“下周也不够的,下下周也不够的。我不知道这杯茶要钱,对不起是我没问清楚。”吕言墨自然是不可能跟父母说她在学校喝了杯一百八的茶而导致生活费不够了的。
“您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能帮忙的,能抵了这杯茶的钱?”
城川听到这终于是收起了刚才营业式的微笑,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打量起眼前的人的话,判断着话里的真实度有多少,话里的语境又或许是哪些?花钱大手大脚而导致没钱?创业失败了不敢和家里说?看样子似乎都不是。
“这是要……体验勤工俭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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