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精细盐百姓也能买的起的话，那这精细盐的价格定然不高。
如此一来，这精细盐的收益，如何能填补太原的亏空？”
朱元璋老谋执断，从来不会被眼前情形所局限。
眼下也是如此。
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百姓都能将精细盐作为日用品随意购买的话。
那这精细盐的价格必然不能太高。
这样的话，朱棡又如何能利用精细盐售卖得来的钱财，去填补太原的亏空，他又如何能够盈利？
思绪至此，朱元璋便不得不怀疑，朱棡是不是做了其他违法的勾当获得了暴利，所以才填补了如此大的亏空。
“父皇，王府账单明细，以及太原府的支出明细，晋王都没让臣妾接手。
这个问题..
臣妾在前往应天前，晋王没有和臣妾交代过.....”
“嗯.....”
朱元璋略感落寞微微应声，看来他还真要尽快前往太原，看看朱棡究竟都做了什么。
“父皇，晋王殿下虽然没交代过，但臣妾斗胆，将臣妾所见所闻禀告父皇。”
见老朱表情复杂，说不清是怒是喜，谢玉颖壮着胆子怯生生说道。
只因她先前说的所有话，都是朱棡在太原时便交代过的。
甚至就连朱元璋会问什么问题，什么时候会生气，朱棡全都预见到了，也自然教过谢氏女如何开口应对。
可唯独此时，老朱询问细盐价格的问题，朱棡不曾交代。
而听到谢氏女的话，老朱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便温声说道：
“无妨，你尽管说便是，就算说不明白咱也不怪你。”
“是....”
“父皇，臣妾记得当初精细盐刚刚提炼完成时，晋王以一罐五斤一百两的价格，先行向世家大族售卖。”
“七天之后，晋王又命王府下人发出告示，言说有更精细的盐出产，价格同样是一罐五斤一百两银子，而第一次出产的精细盐便降至一罐五斤五十两银子。”
“如此接连数次，最早一批精细盐的价格也降到了和朝廷官盐一样的价格，如此百姓也就能够日常购买。”
朱元璋瞳孔微缩，思索片刻后这才问道：
“这么说来，精细盐也有好几个档次？
那最下级的精细盐，和朝廷出售的官盐比之如何？”
谢氏女闻言微微一笑，略带得意说道：
“父皇，哪有那么多的档次，从始至终精细盐的品质都是一样的。”
“哦?”
这一次，不只朱元璋，就连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朱标、马皇后也不由一愣。
“弟妹，若真是如此，那些富家豪绅又岂会购买高价的精细盐？
既然品质相同，他们为何不购买最廉价的精细盐？”
“当时臣妾也同样心生疑惑，也就此事询问了晋王。
晋王殿下好像说，这叫什么营销手段。”
“因为晋王命人出售精细盐的同时，让人在盐罐的盖子上刻有日期和一排编号。
说是出售的每一罐精细盐，都能到售盐司查询到相应的批次。
而且盐罐正中心还写有对应的等级，字体非常大。”
对于朱棡这一番操作，就连朱元璋也是一头雾水。
见包括朱元璋在内的三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
谢氏女努力平复心头悸动，继续说道：
“晋王说，利用这种营销手段，那些史家豪族购买食盐时，买的便不仅仅是里面的精细盐。
“难不成买的是盐罐子？盐罐子又能有什么用？”朱元璋眉头微皱，疑惑说道。
而听到朱元璋这话，谢氏女微微摇头，愈发平静道：
“晋王殿下说，世家豪族们买的不只是精细盐，更多的是攀比和面子。
臣妾虽然不明白晋王殿下的意思。
可如今太原世家们，都会争相购买等级最高，售价最贵的精细盐。
更让臣妾想不到的是，那些世家将刻有等级的盐罐，当成稀世珍宝一般摆放在府上最为显眼的正堂。”
谢氏女顿了一下，随即连忙补充道：
“臣妾方才忘记说了，每次精细盐的出售。
最高档次的精细盐，只有七罐。
下一档次的，十四罐，以此类推。
而且晋王还规定，每个世家每次，只能购买一罐同等级的精细盐。”
听到谢氏女这番话，朱标心中诧异更甚。
不等老朱开口，朱标便率先询问道：
“那些世家愿意当冤大头，三弟为何不多出售一些。
方才你也说了，精细盐实际上没有档次之分。
最多不过是在罐子上写几个字罢了。
既然三弟急需用钱，为何不将所有精细盐都弄成最高档次的一批，售卖给那些世家？”
“臣妾也是不知，晋王好像说过，这也属于营销策略，好像叫什么饥饿营销.....”
“那.....”
“咱明白了。”
正当朱标还准备开口询问之时，朱元璋出声打断后，满脸笑意说道：
“什么饥饿营销，说白了就是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套路，就是物以稀为贵。
老三的目的，就是让那些世家将最高等级的精细盐当成不易得的宝贝。
方才老三媳妇儿不也说了，世家们都将写有等级的盐罐摆在府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们就是在攀比，看看谁买到的精细盐等级更高，谁买到的更多。”
见朱标眉头微皱，似乎还有些听不明白。
朱元璋继续解释道：
“名人字画，你总该知道吧。
那些豪绅恨不得将收藏来的名人字画挂在自己脸上，好显示他们如何性情淡雅。
可一张破纸，一幅字画不能吃不能喝的，价格又怎能那么高？
实际上，这也无非是一些自诩风流的人附庸风雅，相互攀比罢了。
老三就是利用他们这点心思，所以才将品质一样的精细盐分成各个等级，并且限额出售。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府上的精细盐足够使用，但售盐司每次有最高等级的精细盐时，他们同样会趋之若鹜，争相购买。”
听老朱解释完，朱标这才恍然大悟。
朱标脑中甚至有了画面。
那些豪绅如争抢名人字画一般，争相购买最高等级的精细盐。
而且他们花大价钱买到的精细盐，实际上和百姓家用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朱标竟也不由笑出了声。
“标儿，咱说的或许不完备，这事儿你也记下。
等到了太原，你再问问老三。”
“儿臣记下了。”
朱标微微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也是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谢氏女迟疑片刻后，连忙问道：
“父皇同意前往太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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