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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银河从天落,丝丝烟火入凡尘 第36章 列车上的阿婆

“哦?是吗?……谢谢啊!老师!……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跟她说说!”

母亲挂断电话,回到了饭桌上,一本正经的望着我。

“怎么了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不吃饭,盯着我干嘛?”

“是这样的,刚刚学校老师打来电话跟妈说了实习的事……妈听说你拒绝了学校的提议,不打算去外地?”

“是呀!怎么?开心吗?这样你女儿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们,哪儿也不去了,多好!”

原以为自己的决定会是他们想要的,没成想,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不不,你还是出去吧!刚刚学校说了,出去的机会更大,会有更好的发展。”

母亲的话如同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将我彻头彻尾的浇了个遍。我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她到底是不是我妈。以前她常说等我长大就在本地找个工作,不要离她们太远,找男朋友也找本地的,这样结婚了,也能在一起……怎么就变了呢?

“不!”

“然然,你听妈说,如果你表现好,能留在那里,我们就去你那里生活,不是很好吗?”

“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母亲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是的,以前我都是听她的话,她说往左我绝不往右。可这一次,我却果断的拒绝了。

“这里有什么好,十几年如一日,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出去发展机会那么大,为什么不珍惜?”

“可是那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你就不怕我出什么事?”

“怎么可能,学校安排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治安那么好,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当初我一个人来花城,不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又出了什么事吗?你想的太多了,不可能的!”

“那是你,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去!”

真不知道学校到底跟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改常态不说,还跟个孩子一般流起了眼泪。

“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不听话了?”

母亲的泪水一颗颗落下,嗒嗒落在桌面上,轮椅上的父亲看着母亲流泪,他也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般的涌来,委屈的、难过的、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全部交织在了一起。

“行,我答应你们,我去,只希望你们别后悔!”

父母总是经不起学校“老师”的蛊惑,而我也只能顺从家里的安排,在心不甘情不愿之下,离开了这与我朝夕相处了十七年的花城。我不开心,很不开心,因为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不明白,自己的父母怎么就妥协了呢?学校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将我送去那个陌生的地方呢?

带着对父母的满心怨气我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这样的自由让我有一种被父母抛弃,流放的感觉,不安、焦虑、害怕将我重重包围,毕竟长那么大,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父母,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从小到大走着被安排好的路,一切都那么的顺风顺水,可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

轰隆轰隆的列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眼前陌生的一切,没有激动也没有好奇,头晕脑胀的疲惫感不断的折磨着我,想着睡吧睡吧,说不定再睁开眼时,就到了。

也不知道这样摇摇晃晃,昏昏沉沉的过了多久,只知道我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位老者,像似在找孩子,沿途一路轰隆的火车声中夹杂着苍老的呼喊声

“丫头——丫头——你在哪里啊?丫头——”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车厢里除了火车轰隆声已经没有了其他说话的声音,暗淡昏暗的灯光伴随着偶有的呼噜声,让我误以为那是一场梦,诡异的氛围下,直到看见靠窗的休息椅处坐着两个闲聊的人,我才安心的重新躺下。

“丫头——丫头——”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孙女啊?……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孙女呀?”

这个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想起,或许是哪个小孩子淘气,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让一位老人在车厢里到处寻找。

我没有理会,闭着双眼继续睡觉,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毛毛的,心跳变得很快,虽然身上盖着被子,但依旧觉得有些冷,毕竟大夏天的,想着或许是地方差异吧,夜晚寒冷在花城也是常有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丫头——你在哪里啊?你们谁看见我的孙女儿没有啊?”

老人的声音随着她的移动,变得越来越近,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更加的快,心跳也在莫名的加速,整颗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害怕的感觉也越来越厉害,我不由的往里挪了挪,将身体贴近了靠墙板的位置。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孙女儿啊?有没有啊?”

阿婆的声音似乎已经来到了我的卧铺下方,四周的寒冷让我有了一种身处冰天雪地里的感觉,我紧紧的闭着眼睛,手脚将被子死死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想着她问过下铺的人或许就离开了。

正想着……突然间我的脚下一凉,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啊——”

惊吓中我睁开双眼不断的蹬着双脚,试图将那双可怕的冰冷的手挣脱掉。

“丫头——丫头!找到你了,跟奶奶回家吧!”

突然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她的手在我的脚腕处……脸……脸却在我面前,她的……身子……悬浮在半空……

“啊——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了,你看我哪里像你孙女儿了,老不死的,赶紧给老子松手,滚——滚——!”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虽然心里很害怕,却敢冲着那个可怕的老者狂吼起来,突然间眼前一亮,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可怕的一幕消失了,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我坐起身子,看着之前窗边闲聊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空荡荡的零食包装与饮料,让我陷入了沉思,难道那又是……一场梦?……真实的……可怕的梦?

我躺在车厢的铺上,再无半分睡意,摇摇晃晃的望着上铺的底面,直到天亮……

晨光熹微,沉寂一夜的城市又恢复了车水马龙,我站在新城市的车站广场,环顾着陌生的城市。

“安然——”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望去,那不是……王玉?

“嘿!哈哈……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玉推着粉色的行李箱,快步的来到安然面前,又蹦又跳。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说你不会来的嘛!”

“是呀!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呀!”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呃……我……我会掐指一算呀!”

“掐指一算?你当你是半仙呀?那以后我要不要改口叫你王半仙呀?”

“那倒不用,一个称呼而已,本小姐不屑,哈哈——”

原本以为自己将会孤零零的去报到,看样子这下是脱单了,不会孤零零的了。

“行,你用不着,那车你用得着吗?”

“等等,还有一个小礼物还没到呢,你着什么急呀?”

我惊讶不已的看着王玉,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惊喜没给我?

只见她噗呲一笑:“你的表情……哈哈,别急别急,你的小礼物上厕所去了,晚点出来!”

“上厕所?”

什么小礼物还会自己上厕所?宠物吗?不对,谁会带宠物出远门的,火车上根本不让带。难不成……是人?

“你带谁来啦?”

“我呀!”

这声音好熟悉,是……

“小铃子——啊——!你也来了!”

我激动的跳了起来,拉着小铃子转起了圈,引来了过路人异样的眼光,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管他们怎么看呢,我只知道这是我离开花城后,最开心的一天。

“诶!诶——你俩有完没完啊!安然,你怎么见了她比见了我还开心!我可要吃醋了——你听见没啊!哼!我生气了!——我生气了!你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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