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村委会内。
干部甲、乙正严肃地盘问阿照叔和熊阿公,说听讲你们近期要搞入谱仪式?
阿照叔说没有。
一旁的熊阿公仔细打量了他以后,拽起其中一个干部的衣尾就往外走。
干部甲说你干什么干什么?
熊阿公放开他的衣尾,说你是三泮村熊屋七巴公的崽吧?
干部说是又怎么的?
熊阿公讲,是你就得叫我阿公!
你忘了,前年我们熊氏第五房修谱还是你家阿爸七巴公主持的呐。
干部甲一听立马让他小声些。
熊阿公说你是干部,干部就要听国家的话。
国有国法没错,但我们是乡亲,乡有乡情,人有人伦,这个东西无论哪个朝代都是有的。
我们的入谱仪式放在中秋一块儿举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干部甲立马表示可以帮他们打圆场,就是说村里为了欢迎熊云淡和熊德龙,过了个像样的中秋节。
但他不确保干部乙是否会同意这方案。
熊阿公说那你不能把我刚才告诉你的事告诉他,干部甲点头。
这时干部乙过来问他们说什么?
干部甲忙说,他阿爸和熊阿公是老熟人,以前借过熊阿公的钱没还清。
干部乙将信将疑地进了屋内,他打个转后招呼干部甲走。
走前还指手划脚地说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阿照叔频频点头。
干部甲、乙走后,阿照叔看着大家。
一个老者捋着胡须说,还是按阿照刚才提出的方案,过中秋我们搞个火龙游村,到时把上谱仪式一块办。
大家表示同意,熊阿公向大家抱拳致谢。
阿照叔说还是要防备有人来捣乱。
一座破败但整洁的小屋前,熊德龙惊讶地打量着墙根和墙头上种的、摆的花,说太好看了,谁种的?
我种的。
钟灵毓的阿妈端着洗好的菜从屋后走出来,满脸阳光和笑容。
熊德龙把花献给她。
她摸着熊德龙的头说你就是德龙吧?
这几天灵毓天天说起你。
熊德龙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说阿姨你的病好了吗?
钟母说病是身病也是心病,我现在是身体有病心里没病。
有一天就好好过一天!
熊德龙敬佩地注视着她。
熊德龙给熊阿公捶腿。
熊阿公抚着他的肩说,龙仔,你喜欢梅州吗?
熊德龙说喜欢。
熊阿公说你喜欢就好,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到时要举行入谱仪式,今后不管你到了哪里,你永远都是熊家的子孙。
熊德龙说我一定记住。
熊阿婆这时从里屋探出头来,很神秘地招手让他进去。
熊德龙过去后,她从箱底起出个布包,打开层层布包后拿出一对竹节纽丝银镯。说这是熊氏的传家宝,给你今后的媳妇戴。
熊德龙郑重地接过。
山上。
熊云淡领着熊德龙在外祖父母的墓前叩头。
熊德龙问熊云淡,外祖父母他们在地下会知道我们来了吗?
熊云淡说举头三尺有神灵,他们一定晓得我们来过这儿看他们的。
熊德龙看着眼前的山川河流,说梅州真美啊!
熊云淡说你还没有认识真正的梅州,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一辆三轮穿行在梅州的大街小巷。
熊云淡、熊德龙在瞻仰人境庐,在灵光寺前烧香跪拜。
熊德龙说他要许个愿,诉求菩萨保佑钟灵毓的阿妈身体好起来。
熊云淡听到他这话以后特别欣慰。
黄凤娇正在忙碌。
康芸在墙上的日历上划了个圈,说阿爸和德龙已经去了十二天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黄凤娇说过了中秋才回来。
吴耀祖兴冲冲地喊着天晓,柳飞英听见后从餐馆出来,招手让他回去。
康芸看着吴耀祖的背影,说阿妈,当初你要是把他一块留下就好。
黄凤娇叹口气,说今后你们还是要多关心耀祖,他也是你的弟弟。
康芸说会的。
黄凤娇站在日历前,在熊云淡的归期那儿划了一个圈。
梅州熊家祠堂。
熊阿公、熊阿婆指挥村人挂灯笼,在门口拼长条桌。
钟母等人都在帮忙。
有几个吹喇叭、打鼓的在使劲敲着,热闹非凡。
熊阿公、熊阿婆乐得合不拢嘴。
祠堂的厢房里。
阿照叔给熊德龙穿上客家人的服装,戴上大虎头帽,腰上系着红绸。
熊云淡也穿着簇新的衣服,两人在等长须老者的口令。
祠堂内,电灯齐放。
长须老者敲锣让男丁们入祠坐好。
两外青年把大门关上。
钟灵毓好奇地问熊阿婆和钟母:婆婆、阿妈,为什么我们女的不让进去?
熊阿婆说,因为你屙尿上不了墙。
钟母见钟灵毓疑惑不解,就说祠堂是神圣的地区,祭祖和入谱仪式只有男崽子才能参加。
钟灵毓说等我以后大了,我也要进去。
钟母轻轻拍了她一下。
熊阿婆严肃地说,妹子人不能骑到男人头上去。
要乖巧、听话、会做家务。
这时,干部乙悄悄地过来了。
熊阿婆看见他后,立即让一帮女的把他围住。
长须老者一抬手,众人抬进一架花灯。
几声喇叭和锣鼓响,熊云淡牵着熊德龙腰中的红绸出来,父子双双跪下。
长须老者高声念:兹有泮坑村熊氏五房第七十九代孙熊德龙,因随父母在南洋生活,再随父回乡入我熊家族谱,从此世代为我熊家子孙。
因熊云淡、熊德龙远在异国他乡,故将正月初一的添灯仪式改为今日进行,敬请列祖列宗见谅!
长须老者领头三鞠躬。
熊云淡和熊德龙则三磕首。
老者让熊德龙站起来到他身边,老者拿起桌上的一根树枝,蘸了供在祖宗牌位前的坛水洒在他身上,严厉地问道:童子姓甚名谁?
熊德龙朗声道:我姓熊名德龙,乃熊云淡黃风娇之子。
老者:哪里人氏?
熊德龙说,我是广东省梅州市泮坑村人。
老者问大家:德龙答得对不对?
大家说对!
老者一声令下:添灯!
阿照叔等上前把灯挂到大门外。
祠堂外的院坪上。
干部乙说好哇,你们搞封资修的添灯仪式!
我要报告给公社。
在旁边的空地上,钟母领着钟灵毓等人在准备孔明灯。
熊阿婆笑眯眯地说:我们不是搞添灯仪式,我们在庆中秋,全村都点灯呐。
阿照叔敲了下铜锣,全村花灯齐放。
钟母一声令下,钟灵毓她们点亮了手中的孔明灯,在阵阵鞭炮声中,孔明灯忽忽悠悠飞上了天空。
干部乙还想再说话,阿照叔从旁边闪出,说乡规民俗和封建迷信是有区别的,走走走,看灯去,到时候再去我家吃宵夜,干部乙也就顺水推舟了
熊云淡、熊德龙从祠堂内出来,站在熊阿公、熊阿婆身边,仰头看着天空。
熊德龙说,阿爸,你说阿妈能看到吗?
熊云淡说能看到。
钟灵毓跑过来,说我妈说了我爸也能看到。
熊云淡抱起了她。
村口,太阳初升。
熊阿公、熊阿婆、钟母、钟灵毓等人为熊云淡父子送行。
熊云淡父子上了三轮车,他们和亲人挥手告别。
熊阿公、熊阿婆泣不成声,熊云淡泪流满面,熊德龙也双目含泪。
钟灵毓和一帮小朋友追着三轮车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念月光光的童谣。
三轮车上,返首看着的熊德龙也跟着他们一起念月光光。
这时,三轮车转过一个弯,不见了村口送行的亲人,也没了钟灵毓,熊德龙泪水涟涟,仍在念月光光:月光光,照莲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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