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豆大的雨滴击打着屋檐和窗台,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溅起水花像利剑,将原本想带孩子逃离的小潮父母逼回了警卫室。所有人被迫挤在了狭窄的警卫室里,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小潮母亲此时缩在房间的一角紧紧把小潮护在身后像受惊的猫妈妈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孩子,虽然小潮还不知道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此刻的他只觉得父母在这里,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以至于挑衅起对面的小熊猫;小熊猫见状下意识低下头往后退了退,随即抱着头就蹲下了,一双温厚的双手将小熊猫从腿开始轻轻环抱起,在怀中的小熊猫从刚开始的颤抖反抗到后面转身抱住父亲,这怀抱小熊猫期盼了一个春夏秋冬,温热的眼泪低落在小熊猫脸上,小熊猫伸出手抹了抹男人的脸庞,咽下哭声,抬头红着眼哽咽道“妈妈说过,男孩子流血不流泪,爸爸羞不羞。”然后努力向父亲挤出一个微笑,男人将小熊猫放下后,胡乱的擦起了眼泪,也不在乎此时身上那套昂贵的衣服沾满了浑浊的液体。
“妈妈说爸爸是超人,天天在外面忙着拯救世界,没办法回家看我”小熊猫拎着男人的衣袖轻轻地摇了起来“妈妈骗人,超人不会哭的。”男人开始擦拭起小熊猫流下的鼻涕和眼泪,动作很慢很慢,也越来越轻。“超人只存在于电视,你妈妈是骗你的,看样子不只是小野种还是个傻子。”接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个小孩正捧腹大笑,即使她身前的女人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这一串话也已经说了出来。
外面忽然雷声大作,乌云中蕴含着一丝光亮,风雨摇曳得厉害,小潮一下子被雷声吓退了几步。
另一边,男人用头抵着小熊猫的额头,一只手捧着小熊猫的脸“妈妈没骗小熊猫,爸爸真是超人哦。不信的话,等下他们就会跟小熊猫道歉啦。”随后将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台Nokia,拨通电话“黎哥,是我。昨天拜托你的事,现在可以做了。”十几分钟后,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隐藏不住自己的笑意,小潮妈妈甚至笑出了声,“嘀嘀嘀”园长腰间别着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园长看了看号码,脸上迅速变得紧张,接着使用警卫室的座机便听起了讯息“有人举报你以权谋私,贩卖编制,以此谋财,安插亲信,集权个人。明天G市教育局传讯你到局内接受审查,”听到消息后,园长瘫坐在椅子上,老师跪在园长跟前,摇着园长的腿“叔,我还没有高中学历,等下被查到我怎么办?”园长一脚踢开老师,转身就跪在穿着Gucci的男人跟前。穿着Burberry的男人搀扶起了园长,冷笑道“没事,G市教育局长还跟我吃过几顿饭,今晚我就约他吃饭,消除这个误会。”话音刚落,男人口袋的手机响起,一只手托住电话嘿嘿笑道:“喂喂,李董吗?”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今天我们单位的谈妥的供应商十三家中有十家突然反口都说不跟我们合作了,询问理由都说去问陈经理”李董紧接着阴阳怪气道“咱们陈经理可真是大面子呢。”男人一头雾水,看着对面的那个阴恻恻的笑容,一下子想明白了症结所在,弯腰赔笑道“李董,消消气,我立马打电话跟供应商们问问情况。”
挂掉电话后,不死心的小潮父亲开始四处打电话,此时刚好一道雷劈了下来,整个警卫室忽然变的漆黑,警卫反复按了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一阵骚乱后,看形势不对,主动说“园长,可能是跳闸了,我出去修理一下。”不等园长回应便急匆匆地往外跑了。一道闪电闪过,光照亮了整个警卫室,此时跪倒在地的已经变成了两个人,还有一个男人此时在四处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听电话呀,听电话呀。”可是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供应商愿意听电话。男人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方向,牙齿咬着下嘴唇,手里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电话“sorry…”每一次都是这个声音的结尾,低声骂了一声娘后,趁着漆黑的环境,用纸巾擦了擦地板后,悄悄地跪了下去。窗外传来急促的踏水声,有个影子咬着手电筒出现后,立马又消失不见。
“苏哥,是我教子无方,养出了这样一个小畜生,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放了个屁,把我放了吧。”听自己丈夫这么一说,小潮母亲按着小潮的头跪了下去,而小潮仍想挣扎着起身。小熊猫父亲已经决心不和解,这件事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苏军将衣服脱下抱住儿子便往外走,没有留下任何回应,小熊猫母亲也跟着男人走了,只留下跪倒在地的三人。此时一个头从窗外探了出来,似乎在犹豫什么,直到三人都站起来,骂了一句娘后,忽然灯光亮了起来“园长,园长,电来了。”园长将椅子踢倒在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中,小熊猫母亲难得炒了一大桌子的菜,小熊猫已然在苏军怀中入睡,身体时不时颤抖,“放下,来吃饭吧。”女人轻轻地说道,苏军只是摇摇头,示意女人噤声,摆了摆手,抱着孩子走着。看着这久违的一幕,女人相信此刻已在天堂。
第二天,睁开眼的小熊猫发现自己趴在父亲的身上,小熊猫身子扭了扭,然后想继续入睡,可是小熊猫妈妈发现已然睡醒的小熊猫,将其悄悄抱出父亲的怀抱。男人身上没了重物,转过身,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小熊猫呀!”电话另一头传来声音“我病好了!星期一就可以去上幼儿园啦,听妈妈说,园长换人啦,原本的园长成了副园长,班主任变成一个女老师了,原本的班主任成了生活老师。”听着对面小轩劈里啪啦的一大堆话,小熊猫只听进去了星期一,小轩回校了,他就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小熊猫捧着电话呵呵地傻笑,已然开始期待星期一睡醒睁开眼到学校的那一天。
头发银白的老汉跟略带阴柔的男人坐在茶几前,“呵呵,谢谢林副局长关照了我。”紧接着将一个信封推向了男人,男人将其放进自己的皮包里后笑言“这算什么事。喝茶,喝茶。”站在一旁的圆框眼镜的男人弯着腰倒茶说:“叔,岳父,喝茶喝茶。”可是其岳父却头也不抬地喝了一口茶低骂了一句“废物。”
大雨冲洗后的街道干净了不少,但是暗藏在石缝里的沙石变得更加清晰可见。邵老师送岳父上车后,忽然看见有个男人失魂落魄地抱着一个纸皮箱走在路上踉踉跄跄的,男人走进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低头看看,拿出箱里的纸巾擦了擦地板,随即坐了下去,男人贪婪的呼吸着,他的负面新闻传遍了整个行业,此刻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陷入了迷茫。邵老师和园长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两人决心将幼儿园变成小熊猫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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