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的心情很好，李秘书和自己师傅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估计是为了自己的事儿。
果然，师傅在厂子里是有面子的，保下自己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贾东旭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儿。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没过一分钟，贾东旭蹦蹦跳跳的窜回车间。
进车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到了叶凌云那一小堆人的面前。
看了一眼干活的几个人，贾东旭把脸凑了过来，颇为得意的说。
“刚刚你们猜猜我看见谁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贾东旭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见谁了？”
“李秘书。”
“他去找我师傅了。”
“他说，易师傅，你过来一下，我有点儿事儿和你说。”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叶凌云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易中海真有这么大的能量？那自己的十块钱岂不是白花了？
要是八级钳工真能手眼通天，那自己也得晋级，至少要和易中海平起平坐才行。
想到这里，叶凌云手上的力气重了三分，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周围几人冷哼一声，没人理会贾东旭。
若是贾东旭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三级钳工，这轧钢厂也不过是个关系厂，回头就申请平调，去第一钢厂上班儿。
见几人不说话了，贾东旭更得意了。
“想要在厂子里干得好，必须得有一个引路人，这选师傅就很重要。”
“看看我师傅，就连小李秘书都得和他好好说话，牛逼不？”
“为什么我贾东旭能做组长？你们眼红去吧，但却拿我没办法。”
“哎，生不生气？我知道你们不服，不服可以不干啊，直接辞职啊，厂里不差你们这两个人。”
“写举报信，举报去吧，嘿嘿！”
贾东旭两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的走回了自己的工位，一屁股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闭上了眼睛。
叶凌云冷笑：“贾东旭不用你得意，在厂子里光靠人情世故是不行的，还要有技术。”
“若是我们这些勤勤恳恳劳动的人，到最后的工级没有你高，这厂子我们不呆也罢。”
贾东旭白了叶凌云一眼，不予理会。叶凌云的话却说到了同组几人的心里。
“对，这事儿厂里必须给个交代。”
“不给交代我们就向上投诉。”
...
前往厂长办公室的路上，易中海的心七上八下的。
李秘书一句话都不说，易中海最后沉不住气了。
“小李秘书，厂长叫我又有什么指示么？上次那个机器我们确实是没有头绪，需要拆开看看。”
李秘书说：“易师傅，机器的事儿以后再说，不是我批评你，你也是厂里的老同志了，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我犯错误？”易中海的心咯噔一下，贾东旭的事儿还是瞒不住了。
他不想把贾东旭往三级钳工的职位上去弄，就是自己酒后说漏嘴了，贾东旭抓住不放。
贾张氏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才答应的。现在出事儿了，后续又是个大麻烦。
“贾东旭是你徒弟吧，他就是学徒工的水平，竟然成了三级工。”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说出来你信么？”
“易师傅，你知道有多少举报信是举报贾东旭的么？”
“足足有那么厚的一摞子，杨厂长的脸都绿了，这次你真是摊上事儿了。”
李秘书知道易中海是李副厂长的人，和他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给足了尊重。
至于厂里怎么处置他，那是厂长说了算的。
他猜测，易中海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是八级钳工，但是这个贾东旭肯定是不能留了。
易中海不说话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平时的举报信不都是由保卫科处理了么，今天怎么到厂长哪里去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易中海和小李秘书进了厂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李副厂长翘着二郎腿盯着易中海，面沉如水。
啪~
杨厂长将一大堆举报信扔在了易中海的脚下。
“易中海，你解释一下吧。”
易中海不留痕迹的瞅了李副厂长一眼，心里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是来保自己来了。
易中海老脸一红，说：“对不起厂长，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徒弟家的生活实在是困难，我...”
“你徒弟家生活困难你就那么干？”杨厂长大怒。
李副厂长打圆场道：“老杨，你不知道情况，这个叫贾东旭的工人的父亲就死在厂里。”
“他家一大口子都是农村人，只靠他这一份工作养着呢，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易师傅也不能这么做。”
“再说了，不就是虚报一个工级么？没给厂里造成损失。”
小李秘书附和：“厂长，副厂长说的有点儿道理，这件事儿确实是事出有因啊。”
“那贾东旭家我知道，破破烂烂的，每天连饭都吃不饱，他那点儿工资都买高价粮了。”
“易师傅也是爱徒心切，一时糊涂了。”
杨厂长看了一眼李副厂长和小李秘书，红着脸道：“你们两个是为他求情么？”
“他就是八级钳工，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轧钢厂也容不下他。”
“八级钳工是不多，但是品行不好的八级钳工我不稀罕，没了一个八级钳工，我轧钢厂又不是开不下去！”
杨厂长越说越来劲儿，直接说出要开除易中海，敲打敲打他，让他老实点儿。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再给他台阶下呢。
一旁的李副厂长看出了杨厂长的心思，他知道易中海是自己的人，说这话就给自己听呢。
他来这里就是保易中海的，此时也只能顺坡下驴。
“老杨，这里没有外人，咱们都是关起门说话，差不多就得了。”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你那侄子不也在采购科吃干饭呢么？我大哥家的儿子不也在保卫科呢么？”
“谁还不走点儿关系呢，是不是？”
杨厂长就等着李副厂长这句话呢。
见李副厂长说情，杨厂长也不喊了，心平气和的说。
“老李啊，技工和其他科室不一样，若是技工工级造假，传出去厂子还怎么开？”
“上面要查下来，咱们两个第一个倒霉，这么多人举报贾东旭，你说我该怎么处理？”
不等李副厂长开口，小李秘书接话了：“这件事儿我认为必须要拎出一个替罪羊来。”
“我们把贾东旭开除了，在出一个公告，为了避免有人工级造假，再进行一次全厂测试。”
“这即体现了厂里的公正公平，又能给工人们一次晋升的机会，同时也能清理掉那些滥竽充数的人。”
杨厂长看了一眼李副厂长，见对方没意见，他询问易中海：“易师傅，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易中海点头：“我觉得小李秘书的办法挺好的，公平公正。”
见易中海蔫巴了，杨厂长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吧，小李秘书，你立刻安排下去，让广播站通知。”
“都通知么？厂长！”
“都通知！”
小李秘书带着任务走了，易中海和两位厂长客套两句后也走了。
从始至终，这次小会议的核心主题就是李副厂长要保住易中海，卖给杨厂长一个人情。
至于贾东旭家里困不困难，工级造不造假，都不在二位领导的考虑之内。
若不是东窗事发了，贾东旭就是领八级钳工的工资，和他们都没关系。
约十分钟后，厂里的广播响了。
“技术科查出钳工车间的贾东旭贾东旭工级造假，厂里给出开除处理，并且永不录用技术车间。”
“三天后，厂里依次开展工级考试，所有人必须参加，缺席者视为主动放弃，直接按学徒工评级。”
“考试中通过的等级为新等级，请工人兄弟们做好迎接考试的准备！”
“......”
广播站不停的播放着通知，躺在工位上的贾东旭坐起来。
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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