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杨信揉了揉眉心,一脸生无可恋。
吕布或许只是重名,但“奉先”二字,打破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何况,随着危险解除,另一位杨信的记忆也在复苏。
他隐约记起,自己母亲姓袁,自己因此有两个便宜舅舅,一个叫袁绍,另一个,自然是那位南阳骷髅王了。
毋庸置疑,这个操蛋的时代,你的名字是“东汉末年”!
杨信心情复杂,无数记忆闪回,疑虑、彷徨、恐惧等情绪也纷繁涌现。
东汉末年本就是地狱副本,而科技与异能交叠,钢铁和血肉碰撞的汉末三国?只是想想,就让人汗毛直竖。
更何况,还没有系统爸爸傍身!
唯一的好消息,是投胎这门手艺,自己算修了个九十九分,留一分怕自己骄傲。
这一世,他是弘农杨氏的嫡子,父亲叫杨彪,爷爷叫杨赐,杨琦则是他父亲的族兄。
这三个名字或许不太知名,但说起他的弟弟,很多人就会有印象了,因“鸡肋”二字名留青史的杨修。
汉末第一世家,通常被认为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袁绍、袁术两兄弟能发迹,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靠家族扶持。
事实上,弘农杨氏更是“五世三公”,在朝中的影响力不逊袁氏。之所以杨氏没能在乱世激起水花,只因他们是坚定的“保皇党”,一直忠于名存实亡的汉室,也没出现袁绍、袁术那样的枭雄。
这不,上天就送来了一个……
接受设定后,杨信自我揶揄,算是苦中作乐。
……
“叮当”一声,杨琦忍着肉痛成功转账,又拱手相邀:“奉先,我还想继续雇佣你,送我们前往长安。”
杨氏叔侄此行目的,其实是充当大自然的搬运工,送一件东西到长安。
“长安?不可能!”吕布坚定摇头,满脸写着“大义凛然”,举手投足透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我是边军,守土有责,既要提防北方鲜卑来犯,还要防备本地匈奴异动,重担在身,不可远离。你让我违背操守,逃脱职责,——得加钱。”
杨琦表情一僵,酝酿了半天“家国大义”的说辞胎死腹中,一张脸垮下来,发动了钞能力:“三万钱。”
“请放心,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必将二位安全送达。”吕布一抹脸,变脸如翻书,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杨琦满头黑线,既然谈妥了价钱,底气也足了些,说话忍不住带了些阴阳怪气:“我本以为,能打破‘飞将’基因键的人,会和前汉那位一样,是位大大的英雄。”
“唉,都是生活所迫。”吕布摊开双手,下垂的剑眉挂着人生的无奈,“我不是一个人,还得养女人,天冷要添衣,饿了要买米,珠宝首饰必不能少,不能让别家女人比下去不是?除了要呵护女子,我还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在她们的丈夫回家时,能及时钻进衣柜,或者跳窗逃跑。”
“……”杨信瞠目结舌。
要不是那最后一句,他都要脑补出一段缠绵悱恻,相濡以沫的凄婉爱情了。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琦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吗,额头青筋直跳。
见两人表情不善,吕布尴尬一笑,搓着手道:“我也是有苦衷的……这些女人丈夫的上司,时常将那些男人外派,一年半载才得以回家。一弱女子在家,诸事不便,我也是好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都帮到床上去了?你倒是舍己为人,舍小家为大家……”杨琦老阴阳人本性二度发作,出言嘲讽。
杨信则琢磨出一点门道,忽地单刀直入:“你说的那些‘丈夫’,他们的上司是谁?”
“呃——”吕布拉出一个长长尾音,顿了顿,摸着鼻子道,“是我。”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饶是杨琦熟读经史城府颇深,也生出骂娘的冲动。
他瞥了杨信一眼,以眼神示意: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杨信一脸鄙夷:能摸清别家男人的外出规律,见缝插针温暖上门,除了上司本人,还能有谁?这就叫逻辑推理!
“二位,请先随我去军营。”吕布神态自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是驾驶着一艘‘走舸’出来巡视,但要前往三辅,得需要更大的家伙。我军营中还有一艘‘艨艟’,破是破了些,去三辅还是够的。”
“军营?是谷罗要塞?”杨琦确认道。
吕布点点头。
杨琦面露犹疑,谷罗要塞是护匈奴中郎将的驻地,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不太愿意和那位中郎将见面。
毕竟,那位中郎将的族兄被就“那群人”折腾很惨,而他的才干,恐怕连他兄长的十分之一恐怕都赶不上……
“走吧。”
犹豫片刻,也别无他法,杨琦只能妥协,点了点头。
……
三人登上走舸,吕布坐前面,杨琦、杨信挤后面一个座位。
“坐稳了~~”
双翼空环中亮起碧蓝,走舸腾空而起。
杨信面露恍然,明白“走舸”为何被称作浮空艇,而非飞船了。
——它根本是贴地飞行的,底盘距离地面怕还不足半米。
这让杨信想起一些事情。
浮空艇之所以存续,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公路,更没有铁路。昔年,始皇帝就尝试过修建名为“驰道”的国道,但数年间就损毁殆尽。
古怪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既然都能浮空了,以人类的科技,“问君何不乘风起”也不再只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是,别说飞出宇宙了,这个世界,没有航天器,没有飞机,甚至没有热气球!天空成了禁区,人类的双脚被死死束缚在地上,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原因在于,这个世界里,充斥着不知从何而来,名为“山海呓语”的诡异自然现象。
那是一种混乱的,无序的,诡雅异俗的呢喃,不必经过耳朵,就能响彻于脑海,回荡于意识,能让人腐化,让人堕落,让人癫狂,甚至发生不可逆的异变!
人类须结群而居,建立城镇,才能抵御这种“精神污染”。
而越是高处,山海呓语就愈发强烈,人类同样为了逃避,才选择了紧贴地面。
甚至为此,还出现了一个词语,——绝地天通。
显然,这个世界,很不简单。
杨信沉下心,慢慢感受,细细回忆,以便尽量更快地融入这个时代。
杨琦则和吕布攀谈起来。
鲁迅先生还说过: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这不,杨琦就苦口婆心,想劝吕布“从良”。
也怪不得他。
“飞将”在他心中,一直有着特殊的地位。
毕竟,上一位“飞将”,可是被赞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李广。
而眼前这位,虽然同样实力出众才华横溢,却是贪财好色五毒俱全,似乎还在绿化工作上有着“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的高尚情操,令杨琦生出某种幻灭感,不自觉地想要“点化”对方。
杨信冷眼旁观,心下不以为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哪是三言两语能触动的?上一位想靠“一席话语”干点啥的,咳咳,结局可不咋样……
……
“奉先,我的话或许不好听,但是肺腑之言。”几番引经据典后,杨琦图穷匕见,正色道,“以你的才华本事,只要能克己复礼,再多立些战功,一步登天是早晚的事情。”
他至少不是那种迂腐文人,没谈什么“道德”,什么“操守”,而是见人下菜碟,以利诱之。
“一步登天?”吕布笑笑,嘴角的笑容落在杨信眼中,竟让他想起了那句“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他顿了顿,忽然道:“我十四岁从军,历经大小战事四十余次,次次斩敌第一,小媳妇熬成婆,打破‘飞将’基因键,算得上是功勋赫赫吧?”
“当然。”杨琦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杨信却是通透,作为后世人,他瞬间就明白了。
“但我只是个屯长,手下不足百人。”吕布直视前方,语气有几分怅然,“我上面的人换了又换,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升到我头上,又看着他们继续高升,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作战时我冲锋在前,升官时却落于人后?”
杨琦沉默,无言以对。
“起初,我以为是功劳不够,是本领不够,是学问不够。为此,我苦立战功,操练武艺,甚至读了几年书……”吕布面露自嘲,“但读了些书才知道,只是后台不够硬罢了。”
“我是孤儿,自然没什么有钱有势的亲戚,更没有家族为后盾。像我这样的人,所能信任的,所能倚仗的,永远都只有自己。”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不相关的事情,“克己复礼?我看不出,这对我有任何帮助。”
任何空洞的安慰都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故而,杨琦只能沉默了。
注意到气氛有些沉重,吕布打个哈哈,又恢复那幅混不吝的模样:“二位,你们听说过辽西公孙瓒吗?”
杨琦茫然摇头。
“公孙瓒?”听到这个名字,杨信则是眼神一动,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他倒给我指明了一条不曾设想的道路。”吕布嘿嘿一笑,“我听说,那公孙瓒也是个有本事的,解锁了基因键‘选锋’,同样出身不好,同样为人轻视,空有才华却无处施展。你们知道,他是靠什么发迹的吗?”
“是才学?”杨琦的思维一时还转不过来。
“不是。”吕布摇摇头。
“靠娶妻。”杨信忽然插嘴。
“不错,公孙瓒相貌俊美,声音洪亮,被太守看中,收为女婿,自此平步青云。”吕布微微颔首,又面露讶异,“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杨信打了个哈哈,含糊道。
毕竟前世是个肚子是杂货铺的扑街作者,白马公孙瓒的种种事迹,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我想着,”吕布遥望地平线方向,半开玩笑道,“真不行了,我咬咬牙,也去做上门女婿。或者,干脆一步到位,认个义父。说不定,换几个权势滔天的义父后,也能一步登天了。”
“义父?”杨信意识到什么,双眼发直。
有多少真心话,是以玩笑的方式说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故事,可以叫“父愁者起源”,或者“一位叫父的诞生”。
作为一名资深扑街,兼老牌标题党、专业断章狗和敬事房大主管,职业病让他立刻拟好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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