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出生的时候,老和尚还是个年轻的和尚,从和尚年老之后的样貌来看,年轻的时候一定更丑,怪不得庙里香火寥寥,连弟子都只有他一个。
因为没有背出来剑谱被老和尚罚上山打猎找野味儿的阿花想。阿花为什么叫阿花,老和尚说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寺庙里几十年都不开的花突然开花了,于是便给他起名阿花。名字起的非常随便,就和老和尚的人一样,想到这儿阿花低头瞧了瞧身边的“美丽”,突然觉得平衡了。
不为其他,只是单纯的因为,“美丽”真的不够美丽。美丽体型中等,毛是挺滑的,四肢又肥又短,耳朵也是,偏偏脸又很大,眼睛不似其它的狗一般下垂,美丽的眼是上扬的,这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好在阿花已经看惯了,偶尔还能看出些可爱来,至于老和尚说的“因这狗长相异常俊美,起名美丽”,阿花是一个字儿也不信,异常确是有点异常,美丽确是全然不得窥见。
这庙里的两人一狗加起来,就只有阿花长得还算是差强人意。
晃悠了一个下午,连根鸡毛儿都没看见的阿花叼了根狗尾巴草在树枝上休息,美丽在树下的草丛里捉蝴蝶,左跳跳又跳跳不亦乐乎。“一清二意,三气归心……”
无聊的阿花又背起了剑谱,这剑谱他背了八百遍,早就烂熟于心,怎么偏偏今早就忘了呢,阿花困惑的挠了挠头,这剑谱说来也没有多晦涩难懂,但是阿花背了剑谱老和尚却死活不让他练剑,也不给他配剑,所以阿花连出来抓鸡都是要自己做陷阱,堪比那“手无缚鸡之力”书生,这学武的人混到这份儿上,说出去也是好丢人。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估摸着老和尚气消了,阿花跳下树,“走吧美丽,回庙里瞧瞧老和尚饿死没”,美丽从甜梦里清醒,憨憨的甩了甩脑袋,一人一狗才慢悠悠的往庙里赶。
“这是什么?”,阿花和老和尚的庙破旧且小,两个人靠山吃山,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积蓄,因此庙里从来不锁门,用老和尚的话来说,小偷身上的东西都比这庙值钱,可这会儿那露了十几个洞的木门紧紧地闭着,庙里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门口放着一个已经洗的掉色的包袱,阿花瞧了一眼,拿到手里打开才发现,里面有一把短剑,不粗不细,剑身通黑,只有剑柄上有一颗黑色的石头,隐隐有些亮光,拔开剑,就连阿花这个不懂剑的人都知道这剑一点也不锋利。
“啧,怪不得老和尚不让我练剑,这剑怕是草都割不断”,把剑插回去阿花又在包袱里找见一封信,是老和尚的字迹:
“阿花,我们分别之日已近,我将美丽和剑赐予你,往后的岁月为师不能再陪你,人生的路需自己走,想做什么尽可去做,莫要忘记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们有缘自会再见,忘珍重。”
这信上的字阿花都认识,读起来也颇为通俗易懂,可不知为何,阿花有些惘然。
自阿花有记忆起,他便与老和尚同吃同睡,老和尚待他不好不坏,但确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他要离开这睡了十几年的破庙,竟不知要往何处走。
说来奇怪,阿花虽茫然,却并不悲伤,阿花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直觉,微妙的直觉,他不会常伴老和尚身边,他们终有一日会分别,甚至有可能是“再也不见”的那种分别。
这样的直觉在得到验证后,阿花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是不是老和尚的教导处处都是给他“铺后路”的做法给他心里压上了石头,还是老和尚一成未变的容颜带给他的震惊,这一切仿佛都在隐隐的提示他,不愿意面对的、逃避的事情总归还是要来的,如今,也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唉”,阿花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把那洗的发白的破包袱背在背上走了,走了十几步,发现不太对劲。“美丽,干嘛呢,走了,这庙不住了”阿花回头呼唤那只蹲在寺庙门口的狗,却见它圆滚滚的身子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竟然一动不动。
“怎么了今天这是,美丽,走啦”阿花挠挠头,美丽丑是丑了些,可素日向来机灵,今天怎么像是傻了。
说着阿花折回去,走近了发现美丽竟然在哭,此刻阿花心里的震惊已经远远盖过内心的茫然,如果不是掐了一把感觉到了疼,他快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为其他,只因为美丽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豆大的泪水从眼里滑出来,滴在地上已经砸出来几个小小的水坑,脸上的表情竟然也能看出来这只胖狗现在很悲伤。
“啧,我都没哭,你难过个啥劲儿呢美丽,走了,路在前面,要哭去前面哭去”。
美丽“愤愤”的回头,那模样简直像是在控诉阿花铁石心肠,阿花被这一眼瞧的莫名其妙,他似乎感受不到这傻狗突如其来的悲伤,像往常一般,爽朗道:“走啦美丽,花儿带你喝酒吃肉去”。
拍拍这傻狗的脑袋,转身大步的往前走了的阿花,没看见美丽朝着那紧闭的破旧的木门,极其轻微的额了额首。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