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走后，玉面儿可犯起了难
过了得有半个时辰，他是左思右想而不得其解，这个动作，能对自己的修行有什么帮助。他李良那是学成的人，自然是得心应手。我呢，怕是入门都算不得吧。就凭这只言片语，不解其意的练习，就能让自己学会了？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再怎么想那八个字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按师傅吩咐的练吧。
带着一抹困惑，一抹忧虑，还有一抹好奇，徐涟开始了他的训练。
要说为什么困惑，自然是“起承转合，顺势而为”八个字了。这八个字，往什么上套都行，若是交给算命先生，怕是能用上一辈子。
忧虑呢，则是质疑这简简单单的修炼方式，是否可以帮助自己。加之虽说拜了师，对于李良的脾气秉性，自己并不了解。
好奇，在于自己能否能如李良那般神通。这一方天地，自己若是学成，便可以肆意去闯。
这少年的遐想自是美丽，但眼下，还是现实要紧。
收收心，定定神，徐涟开始了照葫芦画瓢。
上，起，覆。
下，落，翻。
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那石子总是不听使唤，总是不合心意的掉在地上。
若是天要让你成功，那谁都拦不住。正当玉面儿垂头丧气之时，天上的浮云给了他灵感。
“那云浮在天上，随风而动。停则止，动则行。若是我将手想象成风，这石头为云。云随风动，风起云涌，而非风停云止。让手的发力就似动云之风般轻盈，定能修行成功。”
想到此，再是消沉也无用了。他又开始了自己训练。
随着心中所想，上下翻覆的手也变得自在起来。手一上一下，正如清风拂过一般，手中的石子也恰似云彩一样，随风流动。
当然了，成功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他还是失败了。不过，这已经是这半个时辰里最有感觉的一次了。
玉面儿很满意，继续埋头进行着他的修行。
……………………
蓟县内。
燕地素来寒冷，即便是时值春日，却也透着一股冬季的寒。
天空有些许灰暗，阴沉沉的。阳光照不到大地，只能把蒙蒙的天色映亮些许，好让人分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乍暖还寒，街上的行人不多，而且都行色匆匆。
唯独一人，他立在一家酒肆门口，也不进去，就只是立在那里。
此人名叫吴蚡。长八尺余，资貌威容，骨体不恒。为人行事果决狠厉，所以少有人与之接触。
任谁单凭外貌看，这都不是个等闲之辈。更何况性格雷厉风行，相必未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但是如今，他也只是站在这酒肆门口的一个普通人。
日头还不高，时间尚早。酒肆内也没几个喝酒的，只有那两个常来的酒鬼。那两位，平日里无所事事，也没个活计干，有点闲钱就喝酒，不分晨昏。
正因为没几个客人，店家便由着他在那站着。
“这燕王不识货啊，唉......”
怎么叹气也没用，自己去参的军，结果当了一年的兵卒也没提拔，一气之下趁着夜色跑了。
论苦功，自己也冲在一线奋勇杀敌。论计策，自己也曾提过，可谁会在乎一个士卒的话呢？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乱世之中，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大的奢望了。哪敢求加官进爵，声名显赫呢？
可是他不一样。做了这么多年的门客，学了所有能学的本事。吴蚡坚信自己是个略不世出的天才，只叹这世道萧条，得不到明主赏识。倘若苍天给个机会，一定会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名垂青史。
“店家啊，最近生意可好做啊？”
他突然一开口，吓了小伙计一跳。
“哎呦，这么说吧。去年巨鹿一战，项王大捷。眼下秦国已亡，各路诸侯雄起，人心惶惶，世道太乱。”
正说到此处，店家从柜台后迈了出来。
“知道世道如此，还愿意出来喝酒的不多啦。难啊。”
店家叹了口气。看来，方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吴蚡苦笑一声，像店家要了一碗酒，之后又默不出声的站在那里。
日昳之时，伙计终于想起来店门口还有那么个人，慌慌张张的冲到门口，却再不见吴蚡。
正在小伙计暗自懊悔之时，店家迈步出来了。看见伙计站在门口又是皱眉又是跺脚的，大猜到了一二。
“他走了？”
“走了。掌柜的，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呢？长得一脸英气，干的事却这么卑贱下流。”
那他能说啥呢，虽然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但是自己连他的名讳都不知道，更何况为人了。
既然人已经走了，干啥也于事无补。把伙计叫回来擦擦桌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找点活干。自己则走到门口，找找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些什么。
果然，在店门口的一小堆干草里，找到了那只碗，碗里还有一枚半两。
“虽说悄然离去，但是为了防止偷盗做出如此谋划，而非直接离去。在这时节，也算义士啊。”
此后，再无人在燕地见过吴蚡，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
目光回到管村。
黄昏之时，玉面儿练了也有个半天了。对于像李良那般流转自如，他做不到。毕竟功一日难成嘛。
尽力调整自己的出力，感受气息的游走，玉面儿做到了自己目前能做到的一切。
相对于最开始，石头可以在掌中稍作停留，这确是质的飞跃。在短短半天时间，摸到了流水势的门槛，确实可称为奇才。
“喂！”
徐涟抬起头，看见李良站在坡上，笑吟吟的向他招手。
“听得见吗？”
徐涟点了点头。
“走吧，今天就到这里啦。”
虽说是恋恋不舍，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徐涟还是懂的。眼看着日暮西沉，想起来奶奶还没有吃饭。把石头放在溪边，轻轻拍拍自己的脸，抖了抖自己站久发麻的腿，走上了坡，和李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索性上午的野菜挖够了，不是很担忧饭食。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流太多，但总是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绝口不提修行之事。
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徐涟，再再质疑下去就不礼貌了，加上李良也没提，便只聊些家长里短。
烧火，煮饭，烧水……
迎着清冷的月光，爬上吱嘎的硬木床，开始修行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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