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可能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趁机和什么人见面。”周玉说。
“对，比如说他的同伙。”
“而宋涛和姜鑫轩很可能就是一伙的，否则也不会给宋涛去苏家提亲，更不会在宋娘子上门询问后含糊其词。”周玉敏感地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姜鑫轩是宋涛的同伙，他守在清风观里，会不会就是为了找山上的那些尸体？毕竟你怀疑那是给宇文化及运送财宝的队伍。”
“我就是这么想的。”李达点头，随即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情，“可惜他在山上几个月竟然还比不上猎户误打误撞，结果计划全被打乱了。”
“也许是我多心，总觉得观里的那两个道人也蛮可疑。”周玉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思打算派人也去查查这两个道人，免得有所疏漏。
李达觉得查查也好，他也觉得这两个道人有些奇怪，随后他又想起一件事。
“记得当年民间传说秦岭中有王族大墓。”
“那是几年前突然流传的。”苏雪楼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如果传言有一部分是真的呢？山中真的有一个前朝大墓呢？”
周玉闻言一愣。
“难道不是指宋涛的庄园？”
“也许比宋涛家下面的那个墓更大。”李达慢悠悠地说，“宋涛一个读书人，为什么突然对古墓感兴趣了？还当了土夫子，这很值得思索，会不会是因为当年留下的地图表明宝藏是藏在一个大墓中呢？”
“很有可能。”周玉对这个推测表示肯定，“那你说宋娘子说自己受窥视会不会和姜鑫轩有关？姜鑫轩与宋涛是同伙，她进山找姜鑫轩，姜鑫轩觉得自己的身份也受到了威胁，因此就派人盯上了宋娘子。”
“不好说，宋娘子那边派人盯着呢，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有另外一事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李达依然愁眉不展。
“什么事？”
“关于那些金锭和银饼，我有些疑心这些东西是前朝的还是如今的？”李达低声说。
他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不都已经确定那是前隋的吗？为何又说是如今的？”周玉轻声问了一句。
“上面只是写了‘少府监’几个字，但这是前隋的少府监还是我朝的少府监呢？如今少府监里存放的金银很多都是前隋遗留下来的，并没有重新锻造，我们判断的依据只是尸体上面的铠甲以及那几枚凶钱。”李达解释了自己一直在思索的事情，“而在几年前，少府监也有这样的一批金银被秘密运出，而运送金银的人马没有一个回来的，对外说是被劫了。”
听他这么说，周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莫非你怀疑山谷中的那些人并不是前隋的人，而是今人，而且是几年前的那批人？”
如果是今人，事情可就太严重了。
“对，如果是几年前的那批人，穿前隋样式的铠甲就很可能是一种伪装，这些人在出发前，很可能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完成这次秘密押运，他们就会被灭口。上面让他们穿上这些铠甲，就是想一旦尸体被发现，可以混淆官府的视线。更可疑的是，当时在现场找到的那些凶钱，它们是散落在冰层外面的，金银都在冰层内尸体的身上，凶钱怎么可能散落在冰层外？而且那些钱……保存得太好了，如果真是前隋的铜钱，经过这么多年，而且在那样的一个山洞内，怕是会锈蚀到认不出来吧。所以我疑心凶钱是有人特意撒的，就是为了引导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不再深究这件事。”
“还有，凶钱的事情会不会是姜鑫轩做的？”阮晔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在那一夜摸上了山，意识到自己一直找的东西就在眼前，然而这个秘密却快守不住了，为了转移官府的视线，所以将计就计在现场撒上了凶钱，为了直接提醒我们这些人是前隋的。”
史无名略微一点头。
李达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调查方向进行，比如说，他现在想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江翠萍。
当日陪宋娘子去清风观的两个仆妇中其实就有江翠萍，这是周玉调查后告诉李达的。听闻江翠萍在宋娘子回到长安城居住后，依然留在宋娘子身边给小公子做奶娘，对于这两个女人走得这么近，李达并没有感到奇怪。
再见到江翠萍，她已经不是初见时候的模样了。收起那些故意装出来的风情，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飒爽，面对李达跟周玉不卑不亢，表现得坦坦荡荡。
李达并没有将她带到京兆府问话，毕竟江翠萍也不是犯人，三个人只是找了一处茶楼的雅间。
“李公子找小女子做什么？”
“江娘子家学渊源，本官想请教你一件事。”李达也没啰嗦，开门见山。
“公子请说。”江翠萍也是爽快人，立刻点头。
“我听过传言，有人说秦岭附近，准确地说，是靠近子午峪附近有前朝大墓，江娘子可有听闻此事？”
江翠萍微微思索了一下，谨慎地开了口。
“子午古道从前是兵家所行之道，曾出奇兵。此地山路崎岖，山势巍峨，幽静无人，确实会有风水佳地，有许多道士隐者安葬于此。但正是因为它的险要，人力难以到达，若是想要建成大墓极为困难。如果真的有，那么这人绝对位高权重，能调动极大的人力物力去做这件事，还能牢牢地隐瞒住这个秘密。其实奴家从前从未听说过山中有大墓，想来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有的信息都已经遗失了。”
“从前从未……这话是什么意思？”李达敏锐地抓住了江翠萍言语中的信息。
“是这样的，山中有大墓的传言是前几年突然出现的，而且不是从盗墓这个行当里流传出去的。当年这传闻出现的时候，我也很愕然，曾经专门去向父亲的朋友打听过。道上人都觉得山中可能有东西，却没有人能踩中墓址。所有人都怀疑这墓会很凶险，因为能在山中开墓之人的实力绝不可小觑，墓中很可能机关重重。而奴家当时却觉得更像是有人想搅浑水，毕竟时局摆在那里，而且左右我也不可能下墓，所以就没太在意。”
李达又向江翠萍提了另外一个问题。
“听闻江娘子陪宋娘子去了山中的清风观，江娘子这么机敏的人，可有看出观中的那几个人有什么不妥？”
“那两个道士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那位姜居士绝不简单。”提到姜鑫轩，江翠萍微微蹙了蹙眉，“宋娘子书香门第出身，对这种人不了解。而依我看，这人城府极深，虽然说他当过小官，但他更像是在市井当中混过甚至手上沾过血的人。奴家没有具体的证据，更多的是一种感觉，毕竟我和宋娘子相比，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更多些。”
“宋娘子说最近觉得家宅附近不是很太平，你觉得会是谁搞的鬼？”李达又问了一个问题，想借此看看江翠萍的反应。
“除了宋涛那个杀才和他的同党，还能有谁？”江翠萍有些嘲讽地哼了一声，“他们恐怕是还惦记着我和宋娘子手里的东西呢！卑鄙的人总是用他卑鄙的心衡量所有的人，他认为我们并不是对他毫无保留。其实……他的感觉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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