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程云云几次打量莫与宁,看她从上马车起就一直神游天际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今儿可不像你的作风啊,要不要聊聊?”
莫与宁终于动了动身体,掀起眼睑,双手遮脸,“师傅,你也觉得我今天很失礼是吧?哎,丢脸。”
“哈哈,难得看你这副样子,其实也蛮好的,你本就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那么老练周到干嘛,而且我看那顾夫人也很宠你,不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的。”程云云弹了下莫与宁的额头。
莫与宁揉了揉被弹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年龄,我只是觉得有点失败,一旦遇到某些事,就无法理智面对。”
程云云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开解道:“爱情本就无法用理智对待,除非彻底放下。”
莫与宁微诧,但面不改色地装傻,“你说什么呢?”
程云云知道她不想提这件事,她也不想戳人伤疤,“有的事就随缘吧,一切自有安排。”
莫与宁低声赞同道:“是啊,一切自有安排,所以人最怕就是徒劳一场。”
程云云只觉得这小姑娘有点消极,并不知道她经过深刻反省,打算开启自虐模式。
而顾炎铭这边,得知莫与宁已经离开顾府,一双漆黑的双眸闪过旁人难以察觉的情绪,片刻后薄唇轻启:“没关系,下次我去见她就好。”
顾夫人依然还在纳闷,“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拖着程姑娘急急忙忙地就往外跑。”
顾侯爷喝了口茶,淡淡地出声:“大概有什么急事,我派人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也好搭把手。”
顾炎铭闻言出声:“我让十一去吧,她们俩熟,要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顾夫人赞同:“对,与宁那丫头就喜欢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生怕麻烦我们,就让十一去。”
站在一旁的十一立即领命:“属下这就去。”
“如果事情紧要,赶紧传信回来让我们知道啊。”顾夫人看着十一的背影又嘱咐了一句。
他们这边火急火燎的,万万没想到莫与宁只是在躲着顾炎铭。
当她从顾夫人口中得知他要见她的瞬间,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一旦她去见了他,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更深的牵扯。
她怕了前世的种种,更怕重蹈覆辙,所以情急之下才逃跑了。
此刻的她,更加坚定了之前做的决定。
只是,此生的江梦歆还并不认识她,她该如何帮她逃出江家那吃人的地方,从而排除她和顾炎铭之间的阻碍呢?
她决定先让邱叔帮忙查一下江梦歆的情况再说。
两日后邱叔将调查到的关于江梦歆及江家的大致情况汇报了过来,那几页薄薄的纸被她反复地看了不下五次,越看眉头凑得越紧。
“怎么会这样?她如今应该被当今太后招进宫,长期陪伴在太后娘娘左右才对呀,即便没有被太后护起来,那也不至于被遗忘在江家,活得像野草一样,任谁都能上前踩一脚吧?”莫与宁不可置信地念叨着。
莫与宁撑着脑袋呆愣愣地望着窗外,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江梦歆在两世会有不同的生活轨道。
前世的她有太后怜惜,不仅有常居宫中的资格,还被赐封安宁郡主,在太后的栽培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与美貌并存,在整个国都都是极其耀眼的存在。
而如今,江家对外称她感染奇病,多年求医无果,只能常年卧病在床,实则将她丢弃在偏院,任其自生自灭。
她真的无法想象,这些年,江梦歆究竟怎么熬过来的,也无法接受,那样出色的她被剥夺了发光的机会。
程云云进到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莫与宁愁容满面的样子,“又怎么了?这皱纹都快长出来了,你该不会是想直接从少女变老妇吧?”
莫与宁转过头,眼神中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迷茫,“师傅,你能帮我分析分析吗?”
程云云坐在了她身边,一双有神的美目盯着她,“告诉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一个人,她原本该过着被人仰望的生活,可现实却是她就差被人踩进泥里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莫与宁整理了下思绪问道。
程云云偏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问到:“这个人跟你的关系很近?”
莫与宁组织了下语言,“如果我没去常州的话,按理说我们会成为好友。”
程云云挑眉,“那就对了。”
“什么意思?”莫与宁云里雾里。
“你刚才也说了,如果你按照前世的轨迹留在国都生活,那么此人会成为你的好友,但事实上,你离开国都去了很远的常州,你此生的轨迹已经改变了,那么她很可能会跟着发生改变。”程云云说出自己的推测。
莫与宁听了这种分析更加不能接受了,“所以是我害了她,我又害了她!”
程云云看着眼前已经快崩溃的姑娘,伸出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用力地摇了摇,等她抬头看着她时才开口:“听我说,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有的人有的事,冥冥之中早已有了注定的结局,你说的那个朋友,如果我猜得没错,她的前世也并没有一个好结局,对吗?”
莫与宁又低下了头,“如果不是我犯错,她未必没有好的结局。”
“那么你选择离开国都,离她远远的了,她为何过得更不好了呢?”
“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你帮我想想。”莫与宁脑子更乱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查一查,将她这一世的人生轨迹都查清楚,然后我们再来找找原因。”程云云真的怕自己的小徒弟就此陷入自责中无法自拔,“如果换一个人,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做,可你现在完全被情绪捆绑住了,已经没法冷静对待,如果你真的想帮她,那就做回那个冷静睿智的莫与宁!”
也许是出于对程云云的信任,也许是因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莫与宁强打起精神,着手更深入地调查江梦歆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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