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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曾经照故人 第六章 咫尺

夜色更浓,天边乌云翻卷,积蓄着一场暴风骤雨。

面对李浩天的质问,女子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悠悠说道:“世界上早就没有欧阳苡月这个人了!”。

徐书犇原本一直躲在侧边窗户下,此刻再也忍不住,手在窗沿上一带跳进屋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她吗?真的是她吗?泓依等人惧惊,才知道工地那边出了纰漏。徐书犇面对那名女子站立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粘了胶水,再也拔不开。四目相对,万千的思念有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来,又似汹涌的万马奔腾不止,踩得心房喜悲交加。两人相拥在一起,顷刻间暴雨如注,仿佛要洗去所有的尘埃和污秽,重装这简单清新的世界。“苡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徐书犇抱住她。“书犇,你没事就好……这些年可苦了你。这都怪他们!”欧阳苡月煞白的脸上尽是愤怒。泓依上前一步说道:“我哥哥是不是你杀的?他为什么会死在你家里?”欧阳苡月冷笑道:“他们是罪魁祸首,你倒来问我这个受害人?可笑至极!”

原来,十几年前,欧阳苡月接到电话,对方要她立刻赶回家中,否则就当场射杀徐书犇。欧阳苡月只好听命行事,赶回家中就遭早已埋伏的赤帮贼人绑架,逼问她索要《青囊书》的下落。欧阳苡月遭受百般折磨凌辱,但确实是刚烈女子,心想绝不能让这本书落入贼人手里,誓死不从。幸好上天开眼,欧阳苡月寻到机会逃走了。后来她想去找徐书犇,可那时赤帮如日中天,正在大肆搜查她的下落,欧阳苡月担心牵连徐书犇的安危,就想先躲些时日。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遭受赤帮的刑讯逼供,她的身体生了重病,病了三年,等她再去找徐书犇的时候,才知道他也下落不明。你寻她,她寻你,就这样兜兜转转,咫尺天涯。说到这里,欧阳苡月又冷笑三声说道:“我几次都要死了,倘若《青囊书》真有回颜丹术,我早就用了,哪里轮得到你们。你们何必如此执着?”徐书犇见欧阳苡月气色极差,显然是身子受大病折磨,心头一热,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不仅为了《青囊书》,也为了给亲人讨回公道!杀人偿命!”李浩天怒目圆睁,眼球满是血丝。欧阳苡月一愣说道:“你,你说什么?难度你,你是李浩天?”李浩天的母亲就是赤帮上一任首领浩焰婷,她被烧死在欧阳苡月的屋子里。

“废话少说!拿命来。”李浩天话音在尾,四个赤帮份子就冲上来,站成一排,急势攻来。四人皆是身高马大、彪悍异常,徐书犇定睛一看,其中有两名竟是女人,体格粗壮,腰宽腿粗,比之另外两个男子,有过之而不及。四人一齐攻来,身形交错,拳风阵阵。徐书犇将欧阳苡月往后一拉,自己迎上接招。彪汉用拳,彪女使腿,四拳四腿,粗壮凸起的腱子肉,好像铁石般坚硬,初对几招,感觉自己并无必胜的把握。彪汉的招式倒也极其简单,都是直拳、勾拳、摆拳,但是两人都是左右同出一招,左右对称,彪女的腿法灵活,单脚站立,另一脚在空中上下蹬踢,专攻下三路。虽说是四个人,但四人合攻,却有如一个人的双手双腿出招,不仅招式连贯,且每一招都力道强硬,好似重锤猛击,逼得徐书犇连退三步。徐书犇凝神再攻,声东击西,指前打后,避其锋芒,且打且退,后倏然跳至吧台,顺手拿支酒一口喝了半瓶。徐书犇晃动拳脚,走位如蛇舞动,似站非站,想跳就跳,这样一来四人疲于绕圈追打,攻势不免减了大半。两个彪汉上下长拳攻来,徐书犇看准时机,待其拳力欲收、臂肌松软间隙,变拳为掌,掌风如刀,向两个彪汉手臂的尺潭、曲潭两处穴位使劲砍去,就像平时砍牛骨头那般气力。顿时两彪汉手臂酥麻,无法收缩,徐书犇再出两腿下戳,分踢彪悍下盘的膝关节,两人下跌,徐书犇顺势扯住两人臂膀,两人体重全部集于自身一臂,两人手臂都硬生生移位脱臼。两彪汉虽各剩单臂,依然不肯停手,继续攻来,徐书犇采用同样方法数招之内又废了剩下两臂膀,彪汉这才停手瘫坐在地上,四只手臂耷拉在身上。缺了两个彪汉四拳相助,彪女的攻势大减,泓依立即跟上补位。

李浩天抢步近身,双拳在胸前一字型使开,连招的伏手冲拳,暴风骤雨般盖向欧阳苡月。李浩天右手屈肘,肘部发力带动右手前臂内旋,同时手腕抬起,手掌斜向上自胸前探出,掌心朝前,五指突然握拳,攻向欧阳苡月的肩部。欧阳苡月身手平平,加之身子虚弱,被这一变招打中,撞在碎裂的花瓶上,手腕割破,流出血来。徐书犇对攻三人,无暇分身,正自焦躁,忽见门外闪进来一个人,飞起一脚挡住强攻的李浩天。徐书犇这才看出此人是“阿莲面馆”的阿莲。她换去了平时常穿的纱袖针织衫,身穿一件紫色纯棉短T恤,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她扶起欧阳苡月,说道:“苡月,你没事吧,我终于找到你了。”

欧阳苡月是阿莲的雇主,阿莲属于一家国际安保组织武所公司。早些年,欧阳苡月委托武所公司寻找徐书犇的下落。那日阿莲和女儿唐灵茉在黑巷中遭袭,草帽男走后,赤帮贼子果然又返回,恰好又被武所公司的人救出。后来阿莲为了保护家人,便加入了武所公司,训练有成后就返回建州市,继续受欧阳苡月委托寻人。说是寻人,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这样,欧阳苡月就让阿莲待在思儿亭菜市附近,暗中保护徐书犇的安全。所关心的人与事,并非远在天涯,却是近在咫尺。然而,这几年阿莲却与雇主欧阳苡月失去了联络,直到今日才终于见面。

“我没事。”欧阳苡月搭着阿莲的手站起。阿莲看着欧阳苡月毫无血色的脸说道:“赤帮他们……”欧阳苡月打断她,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她都知道了。李浩天摊手成掌,欺身再攻,掌风凌厉,招数极猛,只见两只白色衣袖在急速舞动,仿佛一圈白雾将欧阳苡月和阿莲团团围住。两人联手应招,与李浩天纠缠打斗在一起。

泓依虽是女流,拳法却十分刚猛,与两彪女的左右腿配合起来,攻势不弱。徐书犇原本挂念欧阳苡月安危,现如今见她有了帮手,李浩天一时间也伤她不得,心态转好,不再分神,专心应战,手上拳掌耍得愈加流畅。见彪女左右腿向中间踢来,徐书犇双膝下蹲,弯腰后仰,两腿“嘭”一声在头顶踢撞在一起,徐书犇双拳由下往上,连续两下重拳打在对方膝盖的鹤顶、膝眼两个穴位,膝盖骨顿时碎裂,两个彪女齐刷刷倒下,哀痛乱滚。泓依见状,心想自己一人显然不是对手,便退后几步,不敢轻易上前。

徐书犇一个纵身,跃上吧台,举起酒瓶再饮。多年的念想今天终于如愿,此刻心情大好,畅饮了好几大口,又急速奔向欧阳苡月。只见李浩天以一敌二,拳疾掌威,逼得阿莲和欧阳苡月连连退到墙角。徐书犇酒酣耳热,操起一张折叠椅直接抛向李浩天。椅子旋转着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裹风朝李浩天后背而去。李浩天只听脑后呼呼作响,赶忙俯身。“哐哐咔咔!”折叠椅破窗飞出砸到街上一辆行驶的汽车,霎时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徐书犇借着酒力,拳力更甚,一记长拳直插对方面门。李浩天伸臂挡开,翻身倾来,手肘与拳头并用,上下相携攻到。李浩天年纪虽轻,但是拳脚功夫却十分了得,招式又快又准,而且臂力极大,显然是下了多年工夫练习。徐书犇不禁对他心生几分敬意。徐书犇虽思潮起伏,拳招力道却丝毫不减,两人一下就对拆了十几招。熟悉了对方拳法套路,徐书犇正思克敌招数,泓依又加入战团,一时难分伯仲、僵持不下。

“书犇!别打了!”欧阳苡月对徐书犇说道。听见欧阳苡月呼喊,徐书犇立即收拳凑了过去。只见欧阳苡月对李浩天和泓依说道:“当年那两具尸体,确实是浩焰婷和泓崖,但是,这两个人并不是我杀的,他们的死我也不知情。我逃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那日,欧阳苡月受到残忍酷刑,凭她一己之日根本不可能逃掉,其实是有一个蒙面人暗中帮她,悄悄迷晕了赤帮的人,将其救了出来,可自己至今仍不清楚这位救命恩人是谁。当然,欧阳苡月回忆讲述时故意略去了这些。

李浩天与泓依听完,内心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对真正的凶手又多了几种猜测。这时,街道远处响起了急促的警车声。“要真是你们,我迟早会再回来!走!”李浩天愤愤地抛下这句话,领着赤帮的人走了。

见贼人们已走,徐书犇转向欧阳苡月,十几年的思绪又涌上心头,有千万句话的话想说、想问,可此刻却一字一句都没有说出口,两人只是静静地注视对方。突然,欧阳苡月身子一倾,口吐一口鲜血,跌在徐书犇的怀中,气若游丝,面白如纸。“书犇,我,我的身子不行了,恐怕要先走一步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欧阳苡月嘴唇轻轻抖动,将一个小木盒递给徐书犇。木盒上写着一句:无奈落花饶怅望,酒醒何处是天涯。“何处是天涯”原本是两人约定好携手闯天涯,共度余生,可欧阳苡月在其上加了几个字,却是道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欧阳苡月终究是没熬住,撒手人寰,静静躺在徐书犇的怀里。徐书犇仍是一句话没说,但此时此刻的千言万语,已经再无人可以倾述。一刻梦圆,一刻梦碎。最后的一丝念想,如今也被雨打风吹去,仰头望着街道旁一棵柳树,一只落单的斑鸠独自呆在枝丫上,不知归处。

城市人潮汹涌,光景如故,却多了一位拎着酒瓶在街角徘徊的人。即使满身的酒意也化不开心中的痛楚,也许放下心中的执念,只有交给时间。

须臾间迎面走来一位男子,正是菜市的恰大爷。他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想是身体已完全恢复。“你和唐家姐妹都没事吧?”恰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又把粮油铺盘过来了,以后咱们又是邻居啦。”徐书犇喝了一口酒微微说道:“那很好。”说完拖着疲惫的脚步消失在巷子深处,了无踪迹。

恰大爷笑仍旧眯眯站在原地,轻轻卷了下衣袖,露出了半截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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