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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曾经照故人 第三章 古堡

恰大爷伤势严重,一直没有苏醒,他的粮油铺也转手别人了。叶威身体无大碍几日就恢复,他在粮油铺前感慨了一番,对那伙恶人咬牙切齿。话说赤帮曾经叱咤风云,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不知为何近些年又出现了。

叶威来到阿莲面馆,点了一碗牛杂面,向正在收银的唐灵茉抛去一个深情笑容。唐灵茉双眼未抬,报之以浅浅的笑,齐耳的短发乌黑发亮。吃完牛杂面,叶威对唐灵茉说道:“灵茉,晚上让老庖做他拿手的‘砂锅牛肉’,到时你一起过来吃呗。”唐灵茉笑而不答。“姐姐不去,她那份给我吃吧,嘿嘿。”唐灵莉从店外进来笑道。

庖哥这一天稍早些收了摊,开始准备晚餐。“砂锅牛肉”食材荤素搭配,锅底先用洋葱爆香,放入土豆片、豆腐皮、莴笋等,再铺上一层金针菇,最上面是牛肉。这次庖哥选的是肥胼牛肉,肥胼是牛腹部的夹层肉,切好的红肉侧边附着一层厚厚的脂肪,瘦中带肥,肥而不腻,珍贵稀少。金针菇隔绝热锅,避免热水直接烧煮牛肉而变硬,又可以让牛肉受热均匀,水蒸气包裹牛肉约三分钟,味道口感则恰到好处。很快,一锅“砂锅牛肉”出炉了。“老庖,你这一道菜真是百吃不腻!”叶威吞了一口口水赞道。这时唐灵莉从外头走来,说道:“姐姐说店里还要收拾,不过来了,就由我的嘴代劳了。”“啧啧,你这叫‘麦芒掉进针眼里——赶巧了’。”叶威说完,忍不住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也顾不得烫嘴就嚼了起来。庖哥只夹了一块尝味道,就放下筷子拿起酒瓶。庖哥平时住在菜市二楼的一个杂物间,一个六平米的杂物间和一个牛肉铺承载了庖哥所有的饮食起居和生活点滴。

“老庖,来,走一个!”叶威喝了一杯烧刀子酒,“你那三把牛肉刀有什么来历没?我最近有个游戏编程,想在里面设置一种武器,你给我讲讲呗,搞不好还真合适。”庖哥就着青橄榄喝了口酒说道:“也没有什么,是我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三把刀原来并不是一套的,每一把刀各有经历,都是在老牛肉师傅手上至少打磨了二十年以上,挑选了这三把刀重新装置刀柄,成了如今这一套。”三人对三刀又继续聊了一会。三把刀插在皮革刀鞘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庄重。叶威又饮一杯,起身去趟洗手间。

然而,庖哥和唐灵莉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这可奇怪了!正在这时,唐灵茉急匆匆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叶,叶威,被,被人抓走了。”“啊!你说什么?”唐灵莉惊道。“我刚才看见一伙人把他架走了。往红石山的方向去了。”唐灵茉又道。庖哥眉毛一皱。“他不会出事吧,我们去找找?”唐灵莉稚嫩的语气透着重重的担忧,望着庖哥。只见他喝了一大口酒,打着酒嗝道:“那么大个人,不会有事的。估计是我这酒不够好,又去别的地儿喝啦。”说完摇晃着身子朝床铺走去,嘴里咕哝道:“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醉里欲寻骑马路,萧条几处有垂柳……”。唐灵茉、唐灵莉面面相觑,知道庖哥不愿同他们一起去。两姐妹无奈,唐灵莉本想再说两句,被姐姐拦住了,两人起身出去了。

莽子寨山脉东西横亘,红石山则是其在建州市境内的最高峰。因山体岩石富含氧化铁,岩石成堆成林,红赤如焰,故称红石山。岩石风化成土,其上植被茂密,林木叠翠。红绿相映,天然成趣。唐家两姐妹沿着进山石路寻找,起初地势平坦,丛林一览无余,不要说人,连声鸟叫都没有。愈往上地势渐陡,两侧有许多山洞石窟,自隋代开始,就有许多文人墨士来此登高题字。山上山下天气易变,再登百米,乌云骤聚,山雨欲来。两姐妹此刻下山已经来不及,只好找地方避避雨。石洞虽多,此刻深山暮色渐浓,两女子怕有毒虫野兽不敢轻易进入,犹豫间瞧见半山北侧有一石洞透着微弱黄光,两人朝那攀去。

洞前一株参天巨树,枝繁叶茂,冠盖如云,遮掩了石洞,要不是天黑透出光,实在难以发现。两人互相拉着手,壮了壮胆,小步走进洞门。进洞后是一巷道,两侧装有壁灯,引着向前。约走百米,忽然豁然开朗,光亮有如白昼,偌大的一个洞室厅堂赫然眼前。洞室在原先天然形成的水蚀古洞基础上加以人工拓宽延伸,西北角仍见有大量石钟乳、石笋、石锥等,想必是个亿万年来以自然之力形成的石洞。厅堂布置古色古香,有如古堡,整齐摆放数列桌椅,正中悬挂一幅牌匾,“赤帮”两字红烈似火,让两人心头猛然一震。“姐姐,这里是……”唐灵莉惊道,抓紧姐姐的手。

“呦呵!哪来的美人儿呀,让人瞧得好生喜欢!”内堂传来嘶哑的声音,前前后后走出十几人,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看来全非善茬。说话的竟是一个四十岁年纪的女子,风韵犹存,身穿一袭红色长裙,在全是男子的队伍中分外扎眼。左右两边各站着高、矮两个汉子,脸上尽是刀疤横肉。唐灵茉看到这几个人,双腿发软,险些跌倒。红衣女又道:“我们赤帮刚找到地儿安营扎寨,你们就上门贺喜啦!还得多谢二位呢,咦,还长得挺标志。”突然一个光头走到女子身旁低语了几句,正是来菜市的那个光头,唐灵莉心里一惊。红衣女脸现怒色,说道:“一个小小菜市场都搞不定!真是丢了赤帮的脸。这两位你们看着办,麻溜点!”说完甩头进了内堂。得了指令,众人炸开了锅,送上门的美人得可好好尝尝,个个表情淫荡,摩拳擦掌,将两姐妹围拢起来。

光头抢先道:“上次在菜市是着了你们的道,看下这回有谁来帮你!”说完扑了过来。“姐姐!”唐灵莉本能躲在姐姐身后。可正两位弱女子又怎能挡得住这如狼似虎的恶汉。唐灵茉手脚被四个恶人按在地上,光头已骑在她身上撕扯衣物,如饥饿的野兽在玩弄它的猎物。唐灵莉见亲人遭辱,自己却不能救她,早已哭喊得撕心裂肺。忽然“嘭”一声,一个玻璃酒瓶砸向光头后脑勺,光头应声倒地。一个醉汉从洞门晃悠悠走了进来,含糊着说道:“对不住各位,多喝了两杯,酒瓶没拿住滑脱手了。”“庖叔!”唐灵莉喊道。这个醉汉正是菜市牛肉档的庖哥。

赤帮众人见来者不善,迅速包围过来,庖哥立马处于强敌环伺之下。庖哥一颠一颠的似在瞌睡,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橄榄,脚步歪歪斜斜,酒劲上涌,几欲跌倒。一壮汉先发出招,张牙舞爪攻来,不料庖哥一个空翻跃起,一屁股把壮汉坐在地上,打了个饱嗝。几个壮汉三面同时攻来,庖哥口中橄榄核“噗”声喷出,击中上路那个壮汉的面门,顿时疼痛掩面。霎时又抢身疾出,“啪啪”两掌,左右各自打在左右两个汉子脸上,留下鲜红泛黑的五个手指印。余众见状,一同攻上。庖哥向前倾身,左手在地上一撑,身子从人群中飞起,直接坐在木桌上,几人追来,他又钻入桌底,继而又跳上木凳,左躲右闪,钻上跳下,六七个汉子追得大气喘喘,而庖哥依旧脚步歪扭,双手乱舞,不知情的旁人看来真如醉酒疯子一般。唐灵莉扶起姐姐,给她穿好衣服,站在一旁。庖哥趁众人喘气,迅疾掀起桌子,朝敌众砸去,刹那间木屑横飞,又倏然蹿出,双手摸着众人身子上拉下扯,左击右扣,看似跌跌撞撞却脚步如飞,身形似电,十几招打完收工后又睡躺在一张靠椅上。只见那几个汉子的臂膀腿脚发出“咔咔”声响,几乎同时倒地,不是胳膊脱臼便是腿脚骨折。唐灵茉看到这个场景,眉间一紧,似乎在回忆什么。

贼人中仅剩高矮两名汉子,各执一杆铁棍攻来。铁棍从头砸下,庖哥脚尖一点,旋身挪到了旁侧椅子。铁棍将靠椅砸得“嘭嘭”裂开两截。高矮个子招数凶横,双棍又携风而来,劲力威猛,庖哥不依常规,趋近躲远,对接连续几十下狠招,每次都轻易避开。只是厅堂内桌椅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庖哥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嚼着青橄榄说道:“桌椅可是你俩打坏的,可不能让我这个杀牛的赔哦,还有什么招数快使出来,我犯困要回去睡觉了。”高矮个子恐其橄榄核,不敢近身。庖哥又道:“你们不来,那我来喽!”双足在地上一顿,身子弹簧般弹起,头朝下跃出,双手碰地又撑起,穿着人字拖的双脚齐刷刷攻来,在高矮个子脸上踢了五六下,虽然不痛,但尽是鞋印,侮辱性极强。转而翻身站立,左右手各拉一根铁棍,向斜前方挥去,庖哥劲力实在猛,硬拽着高矮个子身子斜飞过去,面庞撞在一起,下巴脱臼。“打得我酒都醒了。快把那位小兄弟放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庖哥酒气消减,满嘴胡茬子乱颤。

红衣女带领其他帮众正要再杀过来,却见内堂一个稚嫩声音传来:“让他们走吧。”红衣女马上挥手止住帮众,又向一名汉子使个眼色。那名汉子便从侧边一个小屋内带出了叶威。叶威身体无恙,只是酒醉未醒,由唐家姐妹搀扶着。“哈哈,你们主人发话喽。”庖哥摇晃着往洞外走去,仿佛脚底踩着棉花。其他三人在后跟上。

“为何要放了他们?”红衣女问道。“鱼才刚咬钩,不着急提竿。先放线,才能钓到我们想要的大鱼。”说完一名少年从内堂踱出,却是那名唐装男无疑。

庖哥等人急忙往山下赶去。唐灵莉惊讶望着庖哥说道:“叔,原来你这么厉害,谢谢你救了我们。”庖哥没有回答,只是一路向前。姐姐唐灵茉突然双腿一屈,跪在地上,说道:“原来你就是恩人。你还记得九年前城门巷,你救过的那位母亲和小女孩吗?我就是那个小女孩。”庖哥站在原地,抬头望天,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其随风去吧。你们先下山,我担心他们反悔追来。”说完快步往上钻进了密林。

原来,唐灵茉年少时跟着母亲来建州市,不料生意失败欠下黑帮高利贷。那日被黑帮恶人逮住,幸好庖哥出手相助。唐灵茉经常对妹妹讲起这个故事,妹妹唐灵莉心有念想,自然而然在梦中出现了这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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