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当太阳最后一丝暖意被这寒风从大殿中带走,书生点燃了烛火,大殿墙上挂立的三清像在这淼淼烟火中显得神圣可敬。
在书生眼中那不成器的弟子早早便入睡了,甚至那徒弟怕夜晚冷,贴心的给盖了俩被子,生怕晚上冻着了。
说来其实也是自己这个当师傅的不称职,到现在都没给这徒弟起个像样的道号。
师傅给自己起的这个“经纬”这个道号反而人不如名。
师傅当初是个混不吝的,自己现在当师傅了,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着书籍,书生却反而愈发浮躁了,把书放在面前三清的供桌上,也不管三清他老人家能看的懂这鬼画符不,自顾自的让思绪出神。
到现在都没让我下山,虽说师傅不在了,可毕竟头上还有个大师兄,当你师兄说的话,师傅气是真的气,可到底是没硬下性子说出那一声逐出师门。
到现在了,显得师兄有点不近人情了,师傅驾鹤而去时,当徒弟不来,树倒猢狲散,大师兄也不出来撑个场面。
以至于底下的人都说,大师兄早就跑路了,这种学院啊,早干不下去了。
李经纬也想拍拍屁股立马走人,管他什么传承,什么学院的,自己这样貌,下山总能娶个女子的,总不能真就一辈子守着,等着不知何时回来的“掌门”吧。
与其等,不如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真的教出来一个“集百家之长,合百家为一家,天下大同”的奇才。
可转念一想自己徒弟说的那话,李经纬不由得摇了摇头,想来是不可能的。
山脚一人踏风而来,望着山头的门院,踱步而上,一步一阶,足不沾叶,自有清风浮扫,将那枫叶扫在石阶两旁。
乌黑的头发梳成发髻,藏在文巾帽下,眉如剑锋,黑如丹的衣服上有一缕金色丝线点缀,将那一身的戾气压了个干净。
可腰间悬配的一柄破烂剑鞘属实败坏这一身文弱书生的气质。
如果真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不伦不类。
大晚上来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属实不像善人。
“叩叩叩”
门庭传来的敲门声惊扰了李经纬,扶案起身就就打算出门看看,大概是那些个不谙世事的青年们忘了时辰,又看到山顶点星烛光,房间还是有的。
当开门时候,眼前之人让李经纬心神一慌,连忙拱手到。
“大师兄,不,掌门。”
那青年也不作声,自顾自走到庭中,往右行几步,掀起缸盖,看向缸中还有几分水,缸中水仅剩一底,月儿弯弯在其中。
那青年笑出了声:“也别叫我什么掌门和师兄了,当初下山便要以破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戒。”
李经纬慌忙再拱手,态度诚恳:“师傅说过,师兄回来,便是这一方书院的掌门。”
看师兄不搭话,李经纬终究按耐不住,把师傅临走时的气恼话说了个十成十,自古都是师逐弟,哪有这样的!
“师傅还说,就算再破,还是有点人气味好,也说了,师兄你要是真不想当,那就把这书院封了门庭,各走各路。”
那青年只是自顾自观赏弯月,过了片刻后竟是解释到。
“师傅是真想见我,可我是真回不来,不是见面会怎样,而是真被许多事缠身,不得不做,不得不先做,那些个事儿一旦开头,怎样推搡都移不开。”
此刻有浓浓伤感之意,比这林中秋风更寒,伤感只持续片刻,李经纬又被师兄的话震惊了。
“在山下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叫无忧,万事如意,万事无忧的无忧,以后我就叫这名字了。”
李经纬这次是真的恼了,紧握拳头,什么万事无忧,万事如意的,连师傅赐予的道名都想撇个干净的。
真万事如意,师傅就不会有驾鹤西去的一天,真万事无忧,你此番回来如同道别一拍两散的话语又怎么说的出口。
可李经纬看着师兄抬头往月眼中那股伤感之意,动了动嘴唇,终究是说不出话了。
也是,当初师傅倔着个脑袋说什么“天下分久必合,道也如此,百教归一,可成一道。”
或许这不敢再透漏名声的书院,这两三只小猫的门庭,便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李经纬只是低头,看着往日扫的气恼的青石砖,此刻格外怜惜。
“无忧,你的房间一直打扫着,还干净着呢,被褥等会给您送过去”
这一刻,李经纬彻底将他许久以来的坚持和幻想打破了个干净。
“是嘛,辛苦了。”无忧看着李经纬离去收拾了,便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闭目感受山间水汽在地底凝聚。
此番回来,不仅仅是那些个“琐事”,也不仅仅是见那“师傅”最后一面,而是知晓,这庭中镇压之物,何等凶残。
一来是如此山有林,无鸟鸣,山中无水源,却能使这千万枫叶硕硕而下。
二来是看那师弟还是不是真的“师弟”了,起初知晓自己师弟还有点惊讶,不过现在看来,这股子劲,也只有师傅他老人家能教出来了。
更何况…无忧凝视庭中那上香鼎,伸手一抹,暖意从手心直往上传,莞尔一笑。
师傅是活着还是死了,谁也说不清。
不过这师弟到是真有趣,是真肉眼凡胎,看不清这门庭布局宛若一个“固”字也罢,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一个读书人,真有之前那师弟的记忆也好,无碍的。
大师兄和掌门这几个字,当真有趣极了,无忧咧齿轻笑,月光照应那白齿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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