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张公公……”
张让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张稚嫩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晃动。
猛然翻身而起。
“陈留王殿下？！”
叫醒他的人正是陈留王刘协。
扭头看向另一边守下半夜的段珪，只见他呼呼大睡。
两人商量好轮流守夜，张让守上半夜，段珪守下半夜。
哪知这段硅居然睡着了。
火堆也已经熄灭了不知多久。
若非是五月时节，几人非得冻死不可。
“痴货！”
张让心头埋怨了段珪一句。
转头对着刘协道：
“殿下何事？”
“山下有军队。”
刘协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什么？！”
张让完全清醒了过来。
旋即看向刘协的脚。
只见刘协的靴子上沾染了不少泥土。
显然刘协趁段珪睡着的时候偷跑出去了。
只是遇到了军队又折返回来。
“殿下好心志！”
想清楚了关键，张让不由得暗赞一句。
说明刘协一整晚都没睡觉，一直在等逃跑的机会。
若非是遇到军队，恐怕已经跑了。
颠簸了一天，饶是段珪都撑不住睡着了。
这刘协一个区区孩童居然能够撑住。
心志何其坚韧。
“许是皇甫嵩派人来接我等了……”
张让说着站起了身。
“那是西凉军，是董卓的军队。”
刘协否定了他的说法。
“西凉军？！不可能！西凉军不是在河东吗？”
“而且就算是去洛阳，也不该来这北邙山啊！”
张让闻言有些惊慌道。
不过也不敢再犹豫，连忙走过去一脚踹醒了段珪。
“你这个憨货！”
段珪迷迷糊糊醒过来。
察觉到张让踹他，面色顿时变得凶狠。
“张让你欲何为？！”
“憨货，快些起来，董卓的大军到山脚了！想死你就留下。”
张让不想跟他废话。
抱起一旁的刘辩就往庙外走去。
一旁的刘协也飞快跟在他身后。
“董卓大军？！”
段珪再傻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脚印也追了出去。
刚出庙门，就听到山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色未亮，到处模模糊糊一片。
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一时只觉满山偏野都是人。
张让一时心慌，挪不动脚步。
“张公公，往山顶走！”
一旁的刘协开口惊醒了他。
张让豁然回头，此时的刘协虽然小脸紧绷，但双眸之中仍是冷静一片。
“殿下，若非如今汉室飘零，您一定是我大汉中兴之主！”
刘协微微皱眉。
“快！”
“好！”
旋即张让扛着刘辩就转身顺着山路朝着山顶方向而去。
刚从庙中出来的段珪也飞快的跟上，段珪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山下。
华雄和徐荣骑马并立。
他们不远处有着一辆马车。
军士们都分散开朝着山上搜索而去。
一名军士飞奔而下。
“将军，山上庙里有人住过，刚走！”
“追！”
“遵命！”
一旁的徐荣抬头看着眼前北邙山的轮廓忽然道：
“子健，这山背后乃是汜水，此山地形暗合八卦，这坎位就是生路。”
“我们需速速绕山而行，截断此处生路！”
华雄听不懂什么八卦地形，挠挠头道：
“怎么做，荣堂你说就是，咱粗人一个……”
徐荣闻言咧嘴笑了笑道：
“子健，你速速率五百骁骑，依南北侧绕山而行，至汜水畔守株待兔即可。”
只是他笑起来表情有些可怖。
“明白了，我这就去！”
“只是荣堂你以后还是少笑一点，怪渗人的。”
言毕华雄挥动手中朴刀，率领着五百骁骑飞奔而去。
“渗人吗？”
徐荣表情僵在了脸上。
一旁的几名亲卫都不敢看他。
徐荣统兵能力在董卓麾下数一数二，但就是有一点，作战策略比较绝。
就是那种喜欢赶尽杀绝的手段。
讨伐黄巾贼平叛的时候，坑杀了不知多少叛军。
不过能力也同样很强，一个出色的将领，天时地利，五行八卦阴阳都要通晓一些才算合格。
故而根据山水地势，判断出了北邙山的生路在哪里。
果断让华雄去把守。
天色开始蒙蒙亮。
山道上，张让四人飞快的朝着山顶攀登。
刘辩此时已经醒来。
脸上满是泪痕，看来哭了不少。
一旁的刘协沉默不语，咬着牙跟上。
在天光彻底放亮的时候，四人总算爬上了山顶。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在往上爬。
天地万物似乎都在日光下活了过来。
看着天边的红日，刘协眼神湛然。
情不自禁道：
“大汉江山！”
“大汉江山。”
“大汉江山……”
一连三声大汉江山，但语气皆有不同。
第一声是自豪，第二声是平静，第三声是唏嘘。
一旁的张让和段珪都不敢贸然打断他。
“走吧。”回过神的刘协道。
北邙山背面陡峭，和正面完全不同。
但下山总是比上山要快。
不多时就能隐约听到下方的流水声。
只要到了汜水边，取木做舟，顺流而下就能抵达荣阳。
刘协此前装睡听到了张、段二人的谈话。
这一趟是去往扶风，投靠皇甫嵩。
他也知道那皇甫嵩是什么意思，但是比起董卓，他更愿意投靠皇甫嵩。
至少皇甫嵩心中还有着大汉。
而董卓，从种种动作就可以看出此人早有不臣之心。
而且他麾下还有着徐霄这种无法无天的极端分子，落到董卓手中是祸非福。
在皇甫嵩那里至少能有命活。
这也是他为何明明逃出去了还返回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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