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难为情的跟他说:实不相瞒,我身上只有1000块钱,你看能不能让合伙人通融一下,你放心入职之后发了工资,剩下的2000块钱我肯定补上。
眼镜男的嘴角露出一点微笑,但立马收住,表现的非常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的提案。拿着我的给的现金就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进来告诉:你运气真好,我刚才跟合伙人通了电话,他很想见到你,一会有辆大巴车会来接你,今天你就入职了,薪资今日起算。
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激动,没想到找工作这么出其不意的顺利。
坐上大巴后我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我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没准不久之后我也成为导演了,没准还能娶个女明星做老婆,我甚至在想自己往后自己要不要留个胡子,因为艺术家都是有胡子的。车上大概有30-40人,这里有的人是导演助理,有的是剪辑助理,有的是演员助理。做演员助理的是一个女生,她憧憬着可以见到明星,并朝夕相处,还希望将来能够上镜呢。
车上的人都是从外地刚过来,而且交了几千不等的好处费,才有资格坐上这列大巴车。这列车上的人都是关系户,是皇亲国戚。我想着这些人往后会成为我的人脉,有几个人我还特意留了联系方式,因为他们有富贵相。
我原本担心剧组的人脾气会不好,看着大家都这么客气,有的女生还特别温柔漂亮,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总之车上充满了欢乐和希望。但一切欢乐的气氛从大巴停在那一刻开始,便嘎然而止了。
大巴停下后,车门刚打开,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皮肤黝黑,露出胳膊上的纹身的男人,操着冬北口音就粗鲁的喊叫:下车下车,快点下车。
我们陆陆续续下了车,下车之后纹身男就给我们发戏服,大热天的便让我们穿上厚重的盔甲,带着帽子。我看到靠近影视城大门的地方,有一些穿着盔甲的士兵已经站好队,几台摄影机正在对着他们拍摄,我看到那边的监视器上坐着一个人,我想应该是导演,也就是要我要找的合伙人。
但是这边却发生争吵,几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正在跟戴金链子的人理论,说是自己花了很多钱找到的工作,不是来做群众演员的,后来更多的人加入了争论。
听了一会我总算明白了,这个戴金链子的人是一个群主,而我们是群演,眼镜男所说的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合伙人,根本没有编导的工作,我被骗了,一车的人都被骗了。
群主的素质十分低下,满口脏话的大骂,傻叼,脑残,去你大爷的这些词从他那发黄的牙齿里面说出来,比他那发黄的牙齿更让人恶心。有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人走过来,我们这些人情绪有些激动,他们担心群主会吃亏,所以前来助阵。
我们这一群人,男的大多清瘦,学生气,女的又很柔弱,跟这帮五大三粗的人打起来肯定是没有胜算。一些女生,则在人群后面哭了起来,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很快警车出现了,我们燃起了希望。
群头向警察解释,说他们以剧组的名义,向影视公司要了30多个群演,费用已经支付,并把银行卡转账记录和合同给警察看。虽然我们一再解释我们是被骗过来了,但没有证据,没有人签署合同,没有人有支付欠款的收据。警察就让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做口供,有几个女孩子跟着去了。
我没有跟着去,我意识到骗我的人肯定是个惯犯,我们不是第一批被骗的人。总结起来,其实他们的套路十分简单,这些骗子主要针对在校大学生,因为学生单纯好骗,找一批客服在招聘网站上发高薪招聘的岗位,有人投简历就加上QQ聊天,然后将人约到公司,写申请表,了解求聘者的工作需求。接着像眼镜男一样的角色,忽悠应聘者掏钱,最后一步就是用大巴车将受骗者拉到郊区。
大巴车上的一些人,因为被骗的身无分文,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最后就心甘情愿的做起了群演,毕竟做群演每天能有100块钱的收入,而且还包盒饭。我不想做群演,我也不想再去讨要这1000块钱,我想着让自己长个记性,再说即便我去找骗子们理论,对方肯定也不会认账。
我决定先回到城区找地方住下,我发现来时坐的大巴早已经不见踪影,我决定坐公交车,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车站,却发现末班车是下午5点,我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点半个小时,看着空旷的郊区甚至看不到一辆车,我决定步行回城区。
四个小时后我到了位于上北市另一侧的郊区,在管庄的一个地下室的大门前,拨通了老板的电话,这个地下室的老板是个女的,我在学校的时候跟她联系好了,我原本计划面试完就来这里租房。那个时候很多外地来的人都住地下室,我并不感觉住在地下室会有什么不好。
老板操着一口陕普跟我介绍:这里的房间是半地下,白天采光一点不比楼上差,比那些地下两层的地下室不知要强多少倍。房间的价格有500-450-400-350元这几种房间
走到350元的房间里面,我感觉虽然面积小,但是窗户还挺大,白天阳光应该可以射进来,我立马就决定要这间房。
我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她妥协了,同意一个月按330块房租计算,并且只收下我100元押金。这样付清老板的费用之后我还剩70块钱,由于一天没有吃饭,等老板写好收据后我就去外面找吃的了。
当时的管区旁边还是一片大荒地,放眼望去周边啥都没有,在小区的门口有个炒米粉的摊,牌子上写着6元一份。我点了一份炒米粉吃,不知道因为辣椒放到了,还是我很久没喝水了,我感觉嗓子很干,就去小卖部里买了一瓶水,一口气将水喝了个精光。喝完水后我又进去小卖部买了一个床单。回到房间,铺上床单就在硬邦邦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直睡到上午10点,我在学校里面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所以并不感觉饿。
醒来后我发现身上只有52块钱,这个数字让我担心起来,如果那1000块钱没有被骗,我会更有安全感,至少不会让我立刻去找工作。
若此时打电话给家里要钱,肯定不合适,大学四年我基本上将家里的钱都掏空了,全靠父母省吃俭用我才能上完学业。一周前我刚从家里要了2000块钱,并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要钱。而且我知道,这笔钱应该有一部分是母亲找邻居借的,因为家里的小麦还没有卖掉。我出校门的时候就发誓,就算饿死也不会向家里伸手要钱。
我打开笔记本在网上浏览工作机会,看到有一个兼职发传单的帖子,一个小时50块,发三个小时就有150元。
一个女人接通了我打来的电话,我说明了打电话的来意,她说工作是将一些传单贴在地铁站附近的墙上,或者电线杆子上,附近有几家宾馆,要塞到们里面去。
我对她说:您放心,肯定不会偷工减料。对了咱们是发什么传单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就是一些小卡片啥的,住过宾馆吧,见过那些小卡片吧。
这时候我明白了这些小卡片的含义,我记得有次学校组织的一次出游,我住的房间里面就有人往里面塞小卡片。卡片的内容是公关模特,到家服务的标语。
我对她说:做这个是违法的吧。
她愣住了,后来那边一个男的接过电话:你啥意思啊。
我说:做这个是违法的,我不会做的,奉劝你们也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男人生气的说了一句:傻帽。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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