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精心刻着最后一块小木牌，左右手一齐开工，最终心满意足地将刻有“柒”字样的小木牌小心翼翼地摆在灵萤蝶前方。
“会不会太便宜了？一碗牛奶都要十颗果。”
内心正纠结着，只听耳边有人唤她名字。
“商之，没想到你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啊！”
刚要发怒，抬头见是扶洄，商之眯眼冲他一笑。
“是你呀，欢迎光临！要不要喝碗牛乳？”
商之说罢便立刻后悔了，少赚十颗菩提仙果……心里仿佛有个数钞机，叮的一声发出着警告声响。
“我可没十颗仙果给你。”
“很贵吗？”
“贵……倒不太贵，只是这些物件，也就骗骗无知小童。”
“可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摆着了，就连这牛乳都是一大早辛苦挤的，这里可都是我的手工费。”
商之委屈地指了指面前的三只碗。
“反正我不会买。”
商之眼中变得暗淡，原以为做生意不难，谁知道卡在了第一步。
扶洄见方才还兴奋异常的商之此时有些泄气，迟疑地绕过铺子，搬过一只小竹凳，与她坐在一处。
“别灰心，你这新铺刚开张。”扶洄边好生安慰着，边伸手取了二层竹板上挂着的蒲扇，冲着商之扇了扇。
“你且耐心等一等，或许今日傻傻的小童格外多呢。”
商之侧头瞪向扶洄，将蒲扇抢了过来抬手重新挂好。
“你这棵万年老树精，给自己化了这般俊俏的外表，嘴上倒是真毒。”
“怎敢与九尾仙狐相比，论美貌，今日这仙佛寺谁见了你可都要驻足观看一番呢。”
带着幅看戏的表情，扶洄嘴上仍不停歇。
“我只盼着客人多多驻足观看我的宝贝们。”
说罢，商之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一碗奶，仰脖一饮而尽。
数个时辰过去了，“商”铺前时不时偶有停下脚步观看的路人，可真正掏钱买东西的却寥寥无几，费了这会子功夫，也就只卖出一片小纸人，赚得四颗菩提仙果。
“赚果子好难，我什么时候才能集满一千颗。”
商之仰头长叹。
此时再也没力气叫卖，只满眼无神地望着来往的匆匆过客。
“这么下去，等你的纸人灵力消散，都赚不满十颗。”
“还用你说，还不帮我想想办法，本上仙要你何用？”
扶洄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抬手一指，一块写着字的布帆挂在了铺子一侧。
商之忙伸着脖子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姻缘一卦仅需十颗菩提仙果
仕途一卦仅需二十颗菩提仙果
寿数一卦仅需五十颗菩提仙果
“哇——”
商之瞬间为身旁的商业鬼才所折服，忙谄媚地鼓着掌。
“不愧是万年老树精，果然没白活，见多识广，在下佩服！”
说着，手下做了个抱拳动作。
“承让了。”
商之心里一边赞叹此人厚脸皮的程度，一边有了一种即将发家致富的强烈预感。
“你是如何想到的？真是聪明。”
好像看到菩提仙果已经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商之一时间只觉十分开心，下意识抓了扶洄的手臂，一脸崇拜地问道。
“是你太笨。”
扶洄上半身明显僵了一瞬，嘴上却依旧不忘挖苦。
“我且问你，今日前来这仙佛寺的人，是为了什么？”
“上香。”
“……上香是为了什么？”
“姻缘、仕途，和求得长命百岁！”
扶洄满意一笑，手里化出盘葵花籽，稳稳向后一靠。
“早就听闻狐仙一族的破幻之瞳可探万物之本源，如今也让本仙见识见识。”
扶洄说罢开始悠哉地嗑着瓜子。
“接下来就看你的口才了。”
才刚半刻功夫，来往的人瞧见这布帆便纷纷停下，起初还有人抛出质疑，待亲眼见到商之面对前来算卦者，先是将其年龄家世一一对答如流，毫无错漏，又是为几位妙龄凡间女子算得姻缘，在场的无不拍手叫好，一时间争相拥挤着围堵在商之的小小铺子前，里三层外三层，小路当即被挤得水泄不通。
待商之算完最后一卦，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来往的路人也只剩下零星几个。
“呼，下班了。”
商之起身闭着眼舒了舒筋骨，拉开竹板下的木箱，里面满满一箱的菩提仙果仿佛正冲她眨眼。
“看！都是我辛苦挣来的宝贝，这下炼成佛珠简直轻而易举。”商之抚摸着自己的战利品，也不顾口干舌燥，只侧头冲扶洄得意一笑。
“佛珠？你费力得了这些果子，是为了练佛珠？”
扶洄拍了拍胸前的瓜子壳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讶异。
“怎么了？”
“没怎么，祝你早日成功。”
商之眯了眯眼，没再多问。
“你可知这菩提仙果一颗可换百块灵石？”
“我不缺吃不缺穿的，要这么多灵石来做什么？”
身旁的人强忍着笑，脸被憋得通红。
“不换白不换！”
扶洄撂下没头没脑的一句，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商之满脸狐疑地看着扶洄，像看傻子一般。
“别笑了，快来搭把手，帮我收摊儿。”
扶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端了竹板上最后一碗牛奶，默默喝起来。
商之扫了眼身旁这人，嫌弃地瘪了瘪嘴，只好自己动手收拾。
“仙女姐姐，这盏仙灯还可以便宜些吗？”
好软糯的嗓音。
商之寻声抬头，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姑娘正立在她面前，两只总角发髻高高地梳在脑袋两侧，只用桃枝簪着，枝上还挂着两三朵桃花，粉红的小脸儿配上这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儿，令人心生怜爱。
这气息，应是只上等小妖。
“姐姐的仙灯里都是上仙之力，不还价哦。”
商之余光瞥见身旁的扶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这小孩长得可爱了些，就任其讨价还价吧，嗯。商之内心赞了句自己“有原则”，复又冲着面前的粉衣小桃妖指了指摆在仙灯旁边的灵萤蝶。
“小姑娘，你看看这个小灵蝶，它也有灵力哦，还可以和你的伙伴互相传讯呢。”
“我不要蝴蝶，我只想要仙灯。”
商之见这小孩如此执着，便拿起仙灯看了看，此时灯芯火光已十分微弱，仙力也已经不足。
“你为何偏要这仙灯？”
扶洄开口问道，又端着牛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仿佛在喝毒药。
“爷爷病得快要死了，我听说仙灯可以续命，可我只有一颗菩提仙果，我不想爷爷死。”小桃妖说到伤心处，瘪了瘪嘴：“仙女姐姐，我想拿这桃花酿换你的仙灯。”
扶洄听闻，停了手里的动作，看了眼小桃妖手里抱着的桃花酿，将手中的碗放下。
“商之，你这灯真是续命灯吧？”
“本狐虽标价有些离谱，卖的东西可还不至于偷工减料的好吧？”
商之手中细细摩挲着仙灯。
“这灯是我照着稚圭的续魂灯捏的，虽比不上那盏的功效，可也比平常的续命仙灯强上百倍。”
说罢，商之抬手将自己的仙力又送入灯芯处。
“即便你修炼了这些时日，仙力也还是低微，就别浪费这灯了。”
扶洄说着，也指向那灯，将自己的内力送入。
“你就是馋人家的桃花酿吧。”
商之心中明白扶洄的用意，嘴上还是忍不住呛了回去。
短短一刻，二人已将仙灯蓄满了仙力，平常妖族也够延长数年的寿命。
“拿去吧，姐姐不收你的仙果，快捧着这灯回去救治你的爷爷吧。”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桃妖此时瞬间展了笑颜，当下便捧着仙灯跑开了，商之望向那个摇摇晃晃的小小背影，有些动容，再回看铺面上，竹板边缘此时静静立着一颗菩提仙果和一坛覆着红绸子的桃花酿。
商之嘴角浅笑着，俯身去取了那颗果子捏在手中把玩，只觉得方才短短几刻竟比白天费尽口舌的几个时辰还要有成就感。
“好酒！”
扶洄大喝一声，打断了商之难得的温情时刻。
“比我化的桃花酿还香甜？”
“云泥之别。”
“……”
商之半信半疑地凑过去闻了闻，这酒果然极香醇！立刻随手抓了只碗，就着扶洄手里的酒坛倒了一整碗一口气喝下，只觉得耗费再多的仙力也值得。
晚间，商之没有用仙术，而是拼尽浑身力气将一整箱菩提仙果运回茅舍，望着面前满满的荣耀，商之双臂抱在胸前，冲小白幽君极自豪地扬了扬下巴。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小白幽君趴在木箱旁，瞪大了一双鬼眼。
“当然是用本狐的美貌与智慧，区区一千零一颗，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商之以袖遮面，作谦虚娇羞状，可嘴角即将咧到了耳朵。
“和尚见了，一定夸赞你。”
小白幽君躺在这一箱子仙果之上，悠悠道。
商之已经大致能想象到稚圭见到她一天之内就得了上千颗善果，会如何的惊喜，如何的以她为傲。
塞在箱子里可不行，视觉冲击远远不够，商之想着，又将箱子拖至木榻边。
“一个个摆出来才能显示出本狐的伟大成果。”
说罢，便抬手去拨了拨。
“你起开，别压坏了我的善果。”
小白幽君冷哼一声，起身飘过，重新贴在墙上。
待商之将第二百零七颗菩提仙果排排坐地摆在木榻上时，人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再没有任何空地，此时也已筋疲力尽，挣扎着强撑了半晌的困意也等不到稚圭回来，便化了只灵萤蝶去寻他，翅膀上还不忘写了“早早归来有事告知”一排小字，才安心地伴着丝丝果香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稚圭匆忙地踏着第一缕朝阳进了屋，见眼前密密麻麻的菩提仙果将商之在榻上围了遍，震惊间顿觉头皮有些发麻。
“商枝。”
“稚圭？你回来了！”
商之还在梦中，听出是稚圭的声音，惊醒之余忙翻身坐起，突又想起来身边围着的仙果，一时半扭着上身，不敢乱动。
稚圭见眼前的情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说的有事，就是指……”
稚圭用眼神扫了扫商之身前，目光又回到她身上。
“是呀！你快看，这些仙果都是我昨日所得，真是累死了讲话讲得我口干舌燥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上千人将我的铺子围得水泄不通，争相抢着要塞了果子给我呢！你看，这里还有。”
一口气说了一通话，还不忘用手指着地下的木箱。
稚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些为难地开口：
“可是……除了角落那一颗，其余的都不能用作炼化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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