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需要点什么?”老妇人开口问道。
老张给老陈使了个眼色,小声问道:“是她吗?”
老陈望着那妇人,呆住了。对于他来讲,得到的,变成了白米粒和蚊子血,而眼前的,就是他永远未曾得到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那张秀气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眉间,闪烁着几缕忧愁,脸型也微微变形,但是不变的,却是那精致的五官带来的逼人英气和永远迷人的如水波般清澈宁静的眼神。
这一切,让几十年没见到的老张看得呆了神,他知道,眼前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秋月。
而秋月,也马上认出了老陈,那一刹那,秋月似乎感觉自己被闪电电了一下,陷入了一种对过去的回忆之中。但没过多久,她就从着回忆之中挣脱:“好久不见啊。”她用轻柔但有些冷淡和气愤的语气说,言外之意好像在说,你怎么才来找我啊!
说到这里,夏秋月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些年的苦楚一下子涌上心头。当年,她看着老陈和香莲结婚,自己没有一点办法。她的幻想在老陈结婚的那天破灭了,如同阳光下七彩斑斓的肥皂泡那样破灭一般。她的心,永远死了,以至于她至今都没有结婚。
他的到来对于她来说是个惊喜,同时也是一种折磨。心酸,愤怒,难过,惊喜,这些情绪一起从她枯死的心中泛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是啊,好久不见。”老陈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秋月赶忙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拉开两把椅子让他们二人做了下来,然后,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清茶。
最初的气氛有些尴尬,老陈和秋月都有点不知所措,而老张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思,当了回电灯泡,所以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短暂的沉默过后,老陈从口中挤出一句:“最近,身体还好吗?”秋月笑着回答:“倒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着腿一到阴天下雨就开始痛,是几十年的老毛病了。”“那得赶紧治,别等到我这步,不然就晚了。”秋月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老陈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她。秋月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更没想到着一面,就是永别。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大哥是做什么的?”老陈问起了秋月丈夫的事。
“我没结婚。”秋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深深刺痛了老陈的心,他知道,自己对于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自己亏欠她的实在太多。
之后的谈话就是普通的拉家常了,他们二人回忆起了儿时的点点滴滴,那些久远的平凡事,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记忆里的珍宝。
小时候,因为村里的大人都出海打鱼的关系,所以他们二人都是对方为数不多的仅有的几个玩伴。
记得一个仲夏夜的晚上,当时的二人才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他们躺在草地上数星星,秋月手里拿着一朵牵牛花,对那时还是小陈的老陈娇羞地说;“我不管,长大之后我非你不嫁,你得娶我!”小陈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娶你,到那时,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家,然后咱俩再生一堆胖娃娃。”秋月的脸刷一下红了,“讨厌,你说什么呢。”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因为老陈家的成分不好,秋月的父亲坚决反对秋月和老陈结婚。而老陈的母亲也担心自己家的成分会连累秋月,于是也劝老陈找一个家里成分不好的姑娘结婚。秋月知道小陈已经结婚后她心如死灰地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老张看着老陈和秋月聊得火热,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只是他突然烟瘾犯了,当他拿出烟准备抽上几口的时候,秋月却严肃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让抽烟,您要抽烟的话可以到外面去抽。”“我就抽一口,没事没事。”“那也不行!请到外面去抽。”
老张拗不过秋月,只好自己灰溜溜地跑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地抽起香烟来。
趁老张出去的功夫,老陈看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二人,便问出了一直憋在他心中的问题:“你,恨我吗。”
秋月眼神突然变得十分迷离,她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当初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不恨你。”
老陈听秋月说完这话,感觉如释重负。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让他现在去死,他也无怨无悔了。
老陈又和秋月闲聊了几句,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打算离去,毕竟他接下来还打算去一个地方。“对了”,老陈问秋月,“你知道铁强现在哪儿不?”秋月想都没想地说:“你知道森林公园旁边的酒厂不,那就是他开的。”老陈道了个谢,转身走出了茶馆,叫起正蹲在院子里抽烟的老张,准备离开。
秋月也走出门来,看着老陈离去的背影,她知道,这一次,大概就是永别了。
不多时,老陈和老张来到了酒厂的门口,只见大门两旁,两根高高的石柱赫然屹立着,石柱上雕龙画凤,好不气派。
酒厂大门迎面大开着,旁边赤红色的墙砖上写着:绿月亮酒厂几个洒金大字。
老张正想进去,却被保卫室里的保安拦住了:“唉,你!有牌吗?”
“什么牌啊?”老张一脸懵地问。
“进厂的牌啊!”
“没有!”老张理直气壮地说。
“不好意思,没牌不让进。”
老陈走上前来,对一脸不屑的保安说:“你们酒厂的老板是我侄子……”
“别说我们老板是你侄子,就是天王老子和你是亲戚,你没牌,也不能进!”
二人没有办法,正打算离开时,从酒厂旁边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您二位怎么在这里呢!”令老陈和老张出乎意料的是,他还带来了一个令他们二人不敢相信的噩耗。
老孟出生在武术世家,他从小习武,练就了一身横练的筋骨。依靠着非凡的武术天赋和勤奋努力,老孟十八岁就获得全国武术冠军,晚年被选为孟氏洪拳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平时除了习武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和喝酒。每当她酒瘾上来的时候,他就拉着老张去养老院隔壁的那间小酒馆喝他个不醉不归。
这天老孟的酒瘾又犯了,但是老张陪着老陈出去了,老王又不喝酒,所以他只好一个人去那间小酒馆饮酒。
那间酒馆并不大,由一个中年男子经营,那人长得瘦高,生得尖嘴猴腮,活像一只蚂蚱。
“呦,大爷您又来了,里边请”看见老孟向这边走来,店主出门迎接,随口说到:“怎么平时和您一起来的那位爷没来呀?”
“他今天有点事。”
“好嘞,您看今天吃点什么?”
“和以前一样就好。”
不一会,菜就上齐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外加一瓶老白干。
老孟慢慢喝着,一直从艳阳高照喝到日暮西沉,喝得尽兴了,才醉醺醺地回到夕阳红养老院。
然而令老孟没想到的是,这顿酒,将成为他人生中的最后的晚餐。
回到养老院,老孟突然感觉到剧烈的头痛,然后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他本以为是自己喝高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可谁能想到,他这一睡,竟再也没有醒来。
第一个发现老孟去世的是来查房的医生,当他发现老孟已经死去的时候,马上通知了赵院长,赵院长赶来之后,确认了老孟的死亡,便通知了小李前来办理死亡证明和处理老孟的后事。
小李最初接到老孟去世的消息时,他是不敢相信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师傅身体一直很棒,不可能突然猝死。直到小李看到老孟的尸体,他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恩师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按照供养协议书,老人在养老院死去之后,会先通知家属,然后在亲属的同意下给老人买丧葬服穿上,再给所在村居委员会通知并开具火化证明,再约好火化车,最后等待亲属和村居委员会到养老院商议后去火化,最后按照三方确定方案把老人入土为安。
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去世后需要在老房子里停柩做丧三天,期间通知亲朋前来悼念。这时,就需要冰柜灵车等设施来保存和运送死者的尸体。小李不敢怠慢,马上驱车到最近的丧葬公司来置办相关物品。
来到丧葬公司门前,只见那间屋子圆顶白墙,典型的伊斯兰风格建筑,门口立着两根圆形石柱,上挂牌匾:驾鹤丧葬。
小李推门而入,一个头发梳成三七分头,身着黑衣,面露哀伤的男工作人员前来问道:“请问需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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