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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鱼 第三十二章 大结局

小说:魔鱼  作者:牧率翀  回目录  举报

然而,结果却是,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却一无所获。老陈思考着,他猜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被吞进了魔鱼的肚子里,鱼线上也沾染了魔鱼的气息,所以,小鱼们闻到魔鱼的气味都吓得四处逃窜,自然没有敢咬饵上钩的了。

但他并没有气馁,他拿出那一壶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半壶。

尽管没有食物,老陈却毫不担心,他知道,下一次的战斗就是最后的战斗了!他要做的,就是赶紧补充体力,以迎接新的战斗的到来。

他躺在渔船上,又睡着了。

梦里,他梦到了香莲,梦到了自己的儿子刚出生时的情景。当他听到他儿子的那第一声嘹亮的哭声时,他的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他梦到了吴云阳,孟景有,梦到了他的母亲赵雪芹。他听到了那个雪夜郑香莲家传出的打铁声,他听到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在呼唤他自己的名字……

梦中,他变成了一头白犀牛,自由地奔跑在非洲的大草原上。残阳如血,落日熔金,他朝着夕阳走去,好像要走进太阳里一般。

他就这样安静地睡着,睡着……

当老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老陈依旧感觉肚中饥饿,但他已经不打算再去钓鱼了。

他依旧躺在船上,看着天空中飞翔的海鸥和飘动的白云,发起了呆。

然后,他静静地等待着魔鱼的到来。

不一会,时间就来到了傍晚时分,血一样红的夕阳将老陈的小船照得透亮。就在这时,魔鱼浮出了水面。然而,令老陈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魔鱼竟变得如此温顺,它就像老陈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个天生的对手,它静静地浮在水面上。

老陈从船上站了起来,他朝着魔鱼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抚摸着魔鱼光滑的鳞片,那触感,仿佛在抚摸一块晶莹剔透,冰凉温润的玉石。

“你好啊,魔鱼。”老陈说道。

此刻,魔鱼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而成了他的朋友。在这个傍晚,老陈完成了和自己心中巨大恐惧感的和解。

这一刻,他原谅了魔鱼。

然而,魔鱼似乎并未满意这种结果,它突然从老陈的右手的触摸之下挣脱,开始缓缓潜入了水中。

老陈此刻已经心领神会,他明白,魔鱼还想和他战斗。

于是,老陈拿出了他真正的武器——那把香莲爷爷交给他的绝世宝刀。

老陈把刀抽出刀鞘,把那把刀举起来,准备好了一个挥砍的姿势,静静等待着魔鱼发动进攻。

血红色,此刻,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不论是老陈,魔鱼,海水,天空,白云,渔船,还有那把宝刀,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风,在此刻凝固了,白云似乎也不再飞舞,海鸥消失,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包括上帝自己,都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地观看着这最后的决斗!

终于,魔鱼发动了进攻!

它从水中一跃而起,如同一发鱼雷,快速而致命地扑向老陈。

老陈挥舞起了宝刀,刀刃砍在了魔鱼坚硬的鳞片上,震得老陈握刀的手生疼。

然后,魔鱼又一次潜入水中,酝酿下一步的攻击。

魔鱼一次次的从水里扑向老陈,却都被老陈用那把宝刀一次次地挡住。刀刃与鱼鳞的摩擦,迸出了一颗颗闪亮的火星。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老陈在狂笑,他在狂笑,他在狂笑!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从老陈心中升起,他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战斗。

魔鱼这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令老陈只能被动防守。

那一片片血红的鱼鳞,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透亮,那一双巨大而凶狠的眼睛,是那样地令老陈着迷。

老陈渐渐地明白,他这样迟早会体力不支,于是,他决定,找准机会发动反攻。

终于,老陈发觉这一次魔鱼的跳跃似乎比前几次高了几米,于是他弯下腰,举起宝刀,照着魔鱼柔软的腹部砍了下去!

“啊——!”老陈在呐喊,魔鱼的腹部被硬生生劈开了一条数十米长的伤口,瞬间,鲜血横流,内脏溢出。

魔鱼的血浸透了老陈的身体和衣服,渔船上,和船周围的海面上,洒满了魔鱼的内脏。

老陈知道,他赢了!

然而,魔鱼虽然已经受伤,却还是没有放弃反抗。

但是,不知为何,老陈却感觉怅然若失,他明白,魔鱼对于老陈来说,已不仅仅是对手了,更是他的知音。魔鱼和老陈,都是他们各自种群里的异类,他们一人一鱼,竟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特殊情感。

不一会,魔鱼的尸体从海中浮了上来,老陈爬到他的尸体上,蹲下来,抚摸着魔鱼的身体。

夕阳也要落山了,老陈的时间也不多了,他趴在魔鱼柔软的肚皮上,老陈听着魔鱼慢慢消失的心跳声,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只不过,这一次的沉睡,老陈再也没有醒来。

写到这里,这个故事也该结束了,我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此时窗外景色和故事里的景色不谋而合,也是落日时分。

我从吴书记家走了出来,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温热海风迎面抚摸着我的头发,冰凉的海水浸泡着我的双脚,那感觉,别提多惬意了。

此时,从我第二次来到团结屯,入住吴书记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了。这一个月里,我断断续续地完成了这部中篇小说。

我为了让读者能读懂这篇小说,简直就是直接把我想表达的写在了小说里。

而如果,你读到这里还没弄清我想说什么的话,我觉得,你可以看一下这封老陈写给吴书记的信,在信中,老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这种思想,是令人震撼的:

致书超

每当我躺在床上,闭上眼想进入梦乡,我,你父亲还有你孟大爷,我们三人一起上学的时光就会在我眼前放电影似的一一浮现,往事历历在目,它并没有随风消逝,而是永远保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我们小的时候,死亡离我们是那样的遥远,以至于我们完全忽略了死亡的存在,直到你父亲因病逝世,才让我和你孟大爷重新审视了一下我们和死亡的关系。

事到如今,你孟大爷也走了,只留下我一人苟活于世,而如今,我要告诉你,我也要走了。

我永远忘不了你父亲还有你孟大爷对于我的恩情,今生今世无法报答,来世我原给你们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人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很清楚,魔鱼根本就不存在,我之所以将其幻想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向老天爷讨债的机会。老天爷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不允许他们就这样离我而去,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复仇!但我无法和老天爷战斗,于是我只能通过和幻想中的我的梦魇——那条魔鱼决斗,以此来祭奠我死去的妻儿,发泄我心中的怒火。

我绝对不能耻辱地死在病床上,我要战斗!我要流尽最后一滴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战斗!去和这荒诞而令人绝望的命运战斗!去和杀死了我妻儿的风暴战斗!去和降下了这场风暴的老天爷战斗!

我的父亲陈安邦死于战场上,他是一名伟大的斗士,我要像他一样战死!战死在我和老天爷搏斗的战场上!我要让老天爷知道,他尽管可以夺走我的生命,却夺不走我生命的荣耀;他尽管可以杀死我的肉体,却杀不死我灵魂的骄傲!

得知自己大限临头之后,我曾经感觉自己很不幸,没有机会再活下去了,没有机会再看看这个美好的人间了,但后来我想通了,有机会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如果我还能活下去,那么我一定要让这生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如果我快要死了,那么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我要让上帝知道,我没有输!我没有被打败!上帝啊,你尽可以杀死我,可你就是打败不了我!你尽可以折磨我,可你就是摧毁不了我!

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啊,真正的强大不是无坚不摧,而是坚不可摧!

我要走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和我的妻儿们团聚了。我死之后,你切不可为我流泪,因为对一个做好觉悟的战士来讲,流泪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也不必为我举办葬礼,请你把我的尸体埋葬在我父母的坟前即可。

拜托了,书超!

陈元青

当初,老陈迎着风暴出海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吴书记带着村里的几个人一起驾船去寻找老陈。他们来到了之前去过的那座孤岛,只见孤岛上乱木丛生,如同一根根魔鱼的牙齿;沙滩上怪石嶙峋,如同一片片魔鱼的鳞片。

吴书记带领几人找遍了那座荒岛,但还是没找到老陈的尸体,就在他们准备放弃寻找,无功而返时,一个人突然发现,在小岛最高处的那座小山峰的顶部,站着一个人。

于是,他们爬上了那座小山,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老陈左手拿着鱼叉,右手伸向前方,双眼望着远处的海天交接之处。他仿佛在寻找,在寻找一样他极度想要却并未得到的东西……

老陈的尸体已经僵硬,腐烂,发臭,但吴书记和随行的几人还是将老陈的尸体带了回去,埋在了他父母的坟墓旁边。

至此,陈元青和魔鱼的故事就结束了,不论你读完这个故事感觉精彩也好,感觉无聊也罢,我都只能问心无愧地说,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来书写这个故事。

我们的故事将要结束了,但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说。

现在的人啊,都深深地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宁可让自己的生命腐朽,也不愿让其燃烧,因为,燃烧是痛苦的,而腐朽是容易的。所以,敢于让生命燃烧的老陈成了异类,成了疯子,但究竟谁才是疯子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还需要上天的判断。也许,这个问题没有根本的对错,因此,不能说大多数的人的选择是对的,而像老陈这样的特立独行的人就是错的。

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只要贯彻了自己的信念,无悔地度过了这一生,他在我心中,就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啊,世界上所有像老陈一样的人啊,请不要害怕成为异类,去追逐吧,请去追逐你想要的人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先来的你面前的,是明天的太阳,还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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