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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鱼 第二章 团结屯

小说:魔鱼  作者:牧率翀  回目录  举报

这个村子名叫团结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家家户户靠打鱼维持生计。老陈是村子里有名的打鱼能手,但自从一次意外之后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人们都以为他疯了。

很久以前,老陈和妻儿一起出海打鱼,遇到了台风,台风把他的船掀翻了,他的妻儿被淹死在了海里,而他却被冲到了岸边,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从此之后,老陈宣称自己遇到了海怪,自己的妻儿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海怪吃掉了。没人相信他的话,大家只是认为他因为悲伤过度,疯掉了而已。

也许是我敏锐的直觉终于发挥了作用,我忽然感觉老陈的故事可以写成一部很棒的小说,于是我继续问他们,还知道什么,但他们摇摇头,说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了,要想知道更多,建议我去问村里的医生夏大夫,因为是他给老陈看的病,还有村里的吴书记,他生前和老陈接触得比较多。

我按照他们的指示,不一会的工夫,就来到了村卫生所的门前。站在门外,我隐隐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吉他声。

推门而入,只见小小的诊所里只有一名大夫,手里抱着吉他边弹边唱。他见我推门而入,急忙放下吉他,问我:“您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当我表明了来意,我从他脸上看出了他明显的不快:“对不起,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看他这个态度,我又掏出六百块钱,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老陈有很严重的妄想症,并且生前还被检查出了癌症。

“老陈生前一直在我这里拿安眠药”夏医生说:“我十分确定老陈有严重的妄想症,我把自己的诊断告诉了老陈,并建议他吃点治疗这方面的疾病的药物,他却只是嘿嘿一笑,每次都说带的钱不够,下次再拿吧。”

“那老陈的癌症也是你给诊断出来的吗?”我问。

“是啊,有天来拿安眠药的时候老陈说自己的腿疼,卷起了裤子腿让我给看一下,我当时看到他右腿的第一眼就被震惊了——他右腿的膝盖处长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根据我的判断,那肿块极有可能是肿瘤,我当即就告诉老陈希望他能去城里的医院看看,老陈听到我的话却显得异常冷静,也许他早就自己自己的情况不妙了吧,他先是答应了下来,然后拿着安眠药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我想追问更多,但夏医生也和那两个青年一样,表示自己知道的有限,他也建议我去找村里的吴书记问问。

走出了村卫生室,我按照夏医生指明的道路,没走多远就来到了村委会的门前。

那是一栋高大的二层小洋楼,在四周都是石头房子的团结屯村子里,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我推门而入,屋里开着空调,对面的墙上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为人民服务。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他身材瘦高,面容枯槁,紧紧皱着双眉,身穿一件淡蓝色衬衫,衣服上有着明显的白色汗渍。

我站在他面前等了一会,因为我感觉,他明显和我之前接触的人不同,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我不想也不敢打扰他,只想等他来主动问我。

但我在那里站了大概三分钟,见他写东西写得实在是很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于是我只得壮着胆子自己主动搭话:“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是吴书记吗?”

他这才注意到我:“啊,您好,鄙人姓吴,有什么事吗?”

我赶忙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而他并没有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看样子,您不是本村人吧?为什么要打听老陈的事啊?”

“没什么原因,单纯地好奇,我这个人比较八卦。”

我的回答好像并没有令他满意:“那请回吧,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知道的。”

于是我只好使用之前的老手段——拿出六百块钱来,啪地一下拍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可这回,我这办法好像不管用了。

他看到我拿出的钱,脸上阴了一下,又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边写边说:“小伙子,不要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如果你只是因为好奇来打听老陈的事,原谅我,我不能告诉你。”

我碰了一鼻子灰后仍旧没打算放弃,既然钱不好用,只好对他实话实说了:“不好意思,吴书记,我之所以想了解老陈的故事,是因为我觉得他的故事是一个很好的题材,能写一个很棒的故事出来。”

说到这里,吴书记再次放下笔,饶有兴致地说:“什么意思?你是个作家吗?”

“算不上作家,连一个写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打算写点东西的无业游民。”

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个自己都不满意的回答,竟然真的让吴书记开口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老陈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的时候,他回答,因为他觉得老陈的故事值得被更多人了解,值得被更多人铭记。

从吴书记的口中,我得知,他父亲和老陈是发小,从小一起在团结屯长大。而他所知道的一切,也大都是从他父亲口中了解到的。

二十多年前,老陈和他的妻子儿子出海打鱼遇到台风,他的妻儿都死在了台风里,而老陈却被冲到了岸边,被人救起。吴书记得知此事,面对遭此劫难的老陈,他选择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老陈。老陈说他出海时遇到了海怪,没人相信他的话,但吴书记还是陪着老陈乘船来到了老陈所说的遇到海怪的地方,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他们只发现了一座孤岛,乱木丛生,怪石嶙峋。吴书记认为,是老陈把这座岛当成了海怪,但老陈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说他真的遇到了海怪。

从那以后,人们都认为老陈疯了,吴书记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除了老陈疯了这个解释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的办法了。

他帮老陈申请了村子里的低保,每周还给老陈送米面,瓜果蔬菜等食物,总之,他尽他所能地帮助老陈。

然后,不幸却似乎在老陈身上安了家,吴书记从夏医生口中得知,老陈身患癌症。吴书记亲自开车,送老陈去市立医院就医。

前几天,一则台风将至的天气预报令吴书记又担心起来,果不其然,老陈从医院逃了出来,在一个台风即将来临前的深夜里,他把自己家门的钥匙放到了吴书记家的门前,然后自己一人乘船出海。

吴书记本想找人出海寻找老陈,但无奈,台风将至,太过于危险,所以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台风过去之后,老陈再也没有回来,于是吴书记叫了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出海寻找老陈。

当他们回来时,带来的,是老陈的尸体。

听到这里,我心中思绪万千,于是我主动提出能不能去老陈居住的地方看看,吴书记同意了。

走出团结屯的村子,再往西走了大概二里地,一个面朝大海的小山坡上,坐落着老陈那间小小的屋子。走进一看,那间屋子让我感觉它一定有些年头了。

吴书记打开门,只见屋里光线昏暗,屋子中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柜而已。而极其不和谐的是,小小的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的内容是一头犀牛,它呆呆地望着我,令我有些毛骨悚然。我走进书柜前,看了看被老陈整齐摆放的书,里面大都是一些写作类的书籍或是纯文学小说。

这时候,吴书记又给我了两样东西,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封皮上写着两个字:愚者。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我问这是什么。吴书记告诉我,这是老陈写的日记和老陈写给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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