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吓得不轻,现在还缩在顾安知的身边。
她们挑的二楼露台,能看见下面的来往行人,也与茶馆内纷杂的人群隔开。
青梅站在一旁又恢复了以往成熟的模样。替顾安知续茶,笑着听她们聊天。一转身,便看见纪王站在不远处。她们在王府家宴中见过纪王,为了以防冲撞了贵人,便牢牢记在心里。
青梅先是自行行了一礼,起身后小声告诉顾安知,纪王在外头。
顾安知回头,一个清秀的男子手持折扇。她没见过纪王,和青梅确认之后,便让青梅去把小门打开,让纪王进来。
“安知姑娘挑的地方果然别致。别人都嫌露台吵闹,你却独独挑了这儿。”
顾安知行了一礼,纪王用扇子虚扶一把。
“纪王说笑了,俗人当在这俗世中,哪是一扇门,一堵墙能隔开的。”
“哈哈哈哈。姑娘有理。”
顾安知请纪王落座。吩咐青竹去多点几盘糕点,和菜式。又为纪王填上一杯茶。
“多谢姑娘,只是菜便罢了,总听义兄说姑娘的菜式最是新奇和美味,断不是这普通厨子可以比的,我还想留着念想,找机会去朱府蹭一顿饭呢。”
顾安知对于这些王爷郡王,都保持着警惕,若是以前无所谓,可现在她身后是朱家,富可敌国且掌握着大庆第一书局的朱家。哪怕那些达官贵人有多看不上他们的商贾之气,可也没有人能拒绝那些金银财宝。
“殿下说笑了,靖王殿下的玩笑怎可当真,小女的手艺可比不上那些大厨,勉强能下咽是了。”
纪王抿了一口茶水,摆手说道“义兄可不像开玩笑的,那认真的模样,就是朝中政事都没有如此认真呢。”
“那便是王爷们抬举了。”
青梅出去叫青竹别点菜了,这露台上便只有纪王和顾安知两人,还好这台子与楼内只一扇挨门,视线并不受阻,不然光男女共处一室,顾安知在这世道的名声也毁了,并不是她这般在意,而是这世道,你一人失了声名,全家都丢了脸面,可能还会连累到朱曦的生意。
“听闻姑娘前几日中了毒?如今可是大好了?”
“多谢王爷,已然好了。”
“那便好,父皇那日还念叨,不知朱家姑娘休养的如何。想来义兄最近是太忙了些,都不知道姑娘病好了,在御前可是好一顿的调侃。”
“靖王殿下自然是日理万机的,哪里能管得了我一个小女子的病痛。”
“哪里不能,毕竟姑娘可是救了义兄一命的,而且义兄这么多年来,只对姑娘如此深情。其他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顾安知有些不耐烦了,这纪王到底要干啥。
“纪王殿下,您今日是找我的么?”
“姑娘还真是心急,自然是来寻姑娘的。”
纪王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了过去,顾安知打开看了一眼。
“宫宴???”
纪王笑着点了点头。
“我一介民女,为何要我参加宫宴。”
“姑娘可是朱掌事的女儿,以往都是朱氏夫妇入宫,如今寻回了女儿,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往的。”
“我爹娘也会入宫?”
“这是自然。”
顾安知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是一个王爷来给她送信?
“有劳王爷,只不过宫里若是开支悬殊,我朱家可多纳些税。”
纪王没明白,宫里的开支?宫中虽不是民间传说的富丽堂皇,但自己也没穿的很穷酸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算是贵族子弟打扮。
“姑娘此话何意?”
顾安知提起茶壶,又给纪王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又把糕点往他那边推了推。淡淡的说道“信使都要王爷亲自做,想来陛下体恤百姓,宫中用度节省的很。王爷多吃些,京中大臣府邸可都不近,不吃饱些,若是送信途中饿了,再去大臣家里蹭吃的可就不太雅了。”
“哈哈哈哈哈。”
纪王听见这番解释,没有恼怒,笑的欢快,把回来的青竹青梅吓到了。而自家姑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现场诡异的很。
“姑娘莫担心,我是吃饱了出来的,断不会丢了皇家脸面。”
这女子当真与义兄说的一样,有趣的很。
纪王把信送到了,便起身了“请帖送到了,我便不打扰了,姑娘。告辞。”
“殿下慢走。”
纪王踏出门的那一刻,顾安知脸上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
“姑娘,纪王说什么了?”
青梅捧着一盘新的茶点果子。
“没什么,青梅,这碟子糕点打包回去吃。别浪费。走。。。回家。”
青竹青梅一脸懵,看着已经出门的顾安知,只好跟了上去。
天色还早,顾安知便带着二人走了回去,主要是马车太贵,马车的预算已经被纪王的那碟子糕点花掉了。
对此,顾安知对纪王的怨念又深了一份。
“啊。。诈尸。。”
青竹一声叫声把顾安知吓了一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华光桥旁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领口处露出的刀疤和方才的“尸体”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他的怀里多了一把刀,刀鞘已经裂开了,还有些许的青苔,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青竹躲在顾安知的身后,不时的拿眼睛望一眼。
顾安知从钱袋里取出三两银子,让青梅去给那个尸体。青梅虽站在一旁,但也吓得脸色发白,顾安知只好把青竹拉开,自己过去。
她出门都会青梅那里放一些,自己身上放一些,以防万一。
蹲在那个尸体,现在应该说活着的乞丐面前,拿一旁的木棍捅了捅。
那乞丐睁开了一只眼睛,见是一个姑娘,又闭上了眼睛。
见他是活着的,顾安知便把银锭子放在那人抱着的怀里。温热的银锭子让乞丐皱了眉头,把银子扔回了顾安知怀里,翻了个身说“我不要银子。”便又闭上了眼睛。
顾安知气笑了,自己好不容易心软一次,看他像是有故事的,那把刀如此破败了还抱在怀中定是有什么意义。这才忍痛,花了三两,让他好好的。结果反而贴了冷屁股。
“不要钱,那要吃的么?我做饭还可以。”
那人依旧没反应。青梅青竹在身后看的都想冲过去把她拉回来了。
“酒呢?喝么?”
那人终于动了动,转身看向顾安知“有多少。”
“两缸。。。”
乞丐坐了起来。看着顾安知,意思是可以走了。
“看来你还不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了嘛。”
她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看他没有眷恋的样子像极了自己以前走投无路的模样,那时,她多希望有人能像自己一样,拉自己一把。或许,后面的事情就会不一样了吧。
府里人多眼杂,顾安知没有没有带回家,而是雇了辆马车,往城外走。
太阳西下,顾安知下了车。乞丐睁眼一看,是个草屋。看了看顾安知,又看了看茅草屋。
“你就住这儿?”
顾安知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终于有点表情了嘛。
“暂时借你住的。东西都齐全。水缸里有水,你去清洗一下吧。你这样。。我是不会让你碰我的酒的。”
顾安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那一身臭的,都能招苍蝇了。
乞丐只好骂骂咧咧的走到院子后头,为了口酒也不容易。青梅一路都是皱着眉头的。
、“姑娘,这人来路不明的,你怎么还把他带到这儿来了。”
“我看他可怜,能帮就帮一把。”
“姑娘,她会咬人吗。”
青竹在马车后面探出一个脑袋问道。那模样,青梅都被逗笑了。
“哎呀,你出来,他不咬人,去,陪我把地窖里的两坛子酒搬上来。”
“这儿还有酒呢?”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顾安知笑了。
“怎么,我能做那么多菜,还不能会些酿酒的手艺。”
二人想想也对。便随姑娘下了地窖。
看着累的大喘气的两个丫头,顾安知有些欣慰,这些孩子,就算过往活的小心翼翼,也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留了爱给这世间可怜人。并没有因为自身的不幸而对其他人视若无睹。这样,很好。。。。
两坛子半人高的酒坛子终于搬上来了。那小乞丐也洗好了,至少能看见脸了,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不过看的出来清洗过了。
这不看还行,一看,还是个俊俏的小儿郎,光着上半个身子,青竹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青梅更是上前捂住顾安知的眼睛,深怕毁了姑娘的清白。
顾安知扒拉开青梅的手。
“乖啊,乖,我没事,没事。”
乞丐没什么自觉,闻着味儿就冲着酒坛子过来了。
“停,退后!”
顾安知看着青竹被吓白的脸,叫停了那个二愣子的动作。乞丐也听话,当下就站住了。顾安知松了口气,还好,要是冲过去,青竹这口气可能得别过去。
青梅拉着青竹去椅子上坐一会儿。就算是个俊俏的小儿郎,青竹心里的阴影还是去不掉啊。顾安知叹了口气,进屋拿了套里衣,是以前谢怀瑾穿过的,现在天气热,棉袄不行,这件里衣避避身子,还是可以的。
等穿好了衣服,顾安知这才同意他喝酒,乞丐得了酒,刚想坐在墙角痛痛快快的喝一坛,顾安知的声音又出来了。
“给我坐在凳子上!!!你要是敢弄脏这身衣服,我让你看得见喝不着。”
乞丐半蹲着的身子瞬间抬高,移臀到一旁的椅子上。坛里有勺子,小乞丐喝着不痛快,扔了勺子,直接举起坛子咕咚咕咚的灌,饶是这样,都没有一滴酒洒落出来。青梅青竹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坛子酒,她们三个人搬都搬了半天呢,他一只手便举起来了???
一旁的顾安知就没这么惊讶了,像这种人啊,不是有故事,就是有事故。总之不是普通人。时间不早了,回城还得好一会儿,顾安知叮嘱了两句,又把地窖的钥匙交给他,要是饿了,自己煮些东西吃。
临上车前,乞丐在身后喊了一声“风竞阳。”顾安知回头,那人转身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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