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林走到一扇红木门前,轻轻扣响。
“进来吧。”
门里的人似乎上了年纪,声音中有着明显的老人的沙哑,但奇怪的是,他的声线更为尖细,像被掐着脖子的公鸡。
王石林缓步上前,打开木门走进,关门时还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四周。
“田公公,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
话还没说完,只见田公公挥挥手,将王石林的话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懂事,该是你的,不会少给你,
我还有事要办,你下去吧。”
田公公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质茶杯,倚着轩窗,淡淡的说道。
王石林面露难色,开口道:“田公公,延年他……”
“我让你下去。”
田公公将手中茶杯猛的砸在桌面,语气却依旧毫无波澜的说。
“是,奴才告退。”
王石林连忙赔笑,缓缓退出屋子。
跨出红木门后,王石林望着初升的太阳,四周的雾已然散去,他轻轻揩去脸上刚被田公公砸茶杯而溅到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
“老东西,你这次可要失算了。”
“我要走了,东西你好好收着,别再被人欺负了,狗监的活轻快,你得好好待着。”
李婉清看着林默,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默木讷的点头,将黑布袋子放入怀中。
“李延年,当初让你不要那么冲动,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有你苦头吃。”
李婉清说道。
“冲动?是指李延年犯法遭到宫刑吗?”
林默暗暗疑惑,对于李延年犯法,他尚存疑虑,这个从小怯懦的孩子,究竟是怎么触犯的法律?
看着林默呆呆的样子,李婉清倍感无趣,也不想多说什么,甩甩袖子走了。
林默目送着她离开,像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脑子却不断的翻弄着李延年的记忆。
因为借助左手的缘故,林默并没有全盘接受李延年的所有记忆,而是以碎片化的形式,储存在林默脑中。
这样的好处是使林默不至于因为脑中突然多出另一个人的记忆而精神错乱,但也导致有许多琐碎细微的信息,林默很难从浩如烟海的碎片之中主动找寻到,只能寄希望于外界的刺激,让碎片自己跳出来。
一路上和来来往往的同僚打过招呼,林默进入狗舍之中。
前面提过,狗监负责管理皇帝的猎犬,
又因猎犬众多,所以各有分工,每人负责一块区域,而负责区域中往往有三至四条猎犬。
狗舍之中因为有专人打扫,所以还算干净整洁,毕竟皇帝的猎犬要是脏兮兮的也是有损威严,更别提要是住出来个大病小病的,要是在打猎时出了岔子,
那负责的人可就要掉脑袋了。
走过一道道木质围栏,林默终于到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汪!汪!”
还未等林默确定哪几条是属于他负责的猎犬,就听见两声欢快的狗叫,还有狗爪挠木头的声音。
林默转头,只见三条可爱的小家伙正趴着围栏,哼哧哼哧的看着他,黝黑的小爪子迫不及待的挠着围栏中间的小木门,可爱极了。
林默走上前去,抚摸着小家伙们的脑袋,心中纷乱的思绪和脑中的谋划被它们憨态可鞠的模样淡去。
小家伙们都是同一个品种,川东猎犬又称邻水狗,起源于四川东部、川渝交界处。
它们勇敢而极具攻击性,但对主人极度忠诚,身姿挺拔,肌肉结实,虽然体型不大,腿也不是很长,但确实是上好的猎犬,深受汉代人的喜爱。
值得一提的是,川东猎犬长得是真的憨态可鞠,圆溜溜的眼睛配上敦厚的鼻子,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它们是驰骋的猎犬,但如果你因外表而放松对它们的警惕,那你死也不冤。
林默可不想刚来到这第二天就惨死在狗嘴之下,所以即使看着小家伙们跃跃欲试的模样,林默也没有轻率的将木门打开。
找到围栏旁放着的狗粮,林默将其撒向小狗们的食槽中,静静的守在一旁,看着它们大快朵颐。
“今早,王石林的话……”
林默用食指和中指交替,轻轻地点击着左手掌心,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在间谍生涯中,林默时常不可避免的陷入漫长的独自思考,他总是想起父亲的话:“答案,在自己手中。”
王石林口中的“老东西”,便指的是田公公,在李延年刚来狗监时,曾在偶然间拾到田公公的玉佩,因此和田公公结缘,之后,田公公便经常传唤李延年,让李延年为他弹唱,他则在旁饮茶。
田公公官至黄门令,
西汉时黄门令是少府属官,掌管宫中乘舆、狗马、倡优、鼓吹等事务,通常由宦者充任。有技艺才能者常在其署待诏。
因此,田公公是林默向上走很好的助力,
即使林默知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但也不得不去与其周旋。
而王石林,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延年,在想什么呢?”
林默不动神色的收回双手以及所有思绪,站起身望向来人。
田公公一袭蓝灰色的袍裙,其上点缀着些许刺绣,看不出是绣的是什么,但样式精美,却不显高调,腰间暖白色的和田雕花玉佩随着他的脚步不时的传来玉石相击的叮当声。
“田公公。”
林默附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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