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往常一样下了班,寒苏坐上了去上海的高铁。进站的时候,寒苏收到的漫漫的微信。
“啊啊啊——寒苏,你快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不用感谢我,哈哈!”一如既往,大呼小叫的风格。
“希望真的是个大惊喜。。。”寒苏已经习惯,不以为意了。
寒苏特别喜欢春天的花花草草,因为它们特别有生气。万物生长仿佛能给寒苏的生活中注入一股新的勇气和热情。
寒苏想起,有一年春天,学校的花儿开得异常得鲜艳。先是早梅,后是玉兰,再后就是红叶李。吃完午饭,天气特别暖和,她和漫漫约好去学校小花园看花,不知道为啥,蒋寒笙去跟着去了。
“春天的花太多了,乱花渐欲迷人眼呀,还是别看了吧,我带你们去小卖部给你们买吃的?”蒋寒笙说。
“好呀好呀,我要吃小蛋糕,外加一跟烤肠。”漫漫立马开口
寒苏说“我想晒会儿太阳,要不你们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然后,蒋寒笙和漫漫就跑去了小卖部。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还给寒苏带回来了一个小蛋糕。
“苏苏,我要去厕所,你们俩晒完太阳直接回教室吧”,然后漫漫飞快地跑去了厕所。
蒋寒笙坐到寒苏旁,递给她一个小蛋糕,说“蒋寒苏,我听漫漫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寒苏怔了一下“谢谢,那个,其实……,好吧,谢谢你!”
一阵春风,吹落了树上的花瓣,白色的李花让寒苏迷了眼,眼前的人也让寒苏乱了心里的节拍。这样的少年,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就很美好。
蒋寒笙不知道,春天出生的寒苏多么渴望有人在她春天生日的时候给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往常的生日,父母照常在外务工,最多打个电话,叮嘱她吃一个鸡蛋,说是这样一年就顺利的过去了。
后来,他们聊了什么,寒苏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到教室的时候,自己心里多了些什么。她回到座位上,漫漫也已经在座位上了。漫漫和寒苏是同桌。
“苏苏,你们怎么才回来啊?都快上课了。”
“漫漫,是你告诉蒋寒笙我今天过生日?”但是寒苏的花,被班级二等吵闹声掩盖了。
“苏苏,你说什么?我告诉蒋寒笙什么?”
然后,语文老师向老师走进了教室。
寒苏不知道,其实蒋寒笙是从班主任那里的班级信息登记册上看到了寒苏的生日的,他就一下就记住了那个在植树节那天的日期。有人说,种了一棵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蒋寒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他在寒苏心里种下了一颗大叔的种子。
车站的播报声音将寒苏拉回了现实。寒苏跟着人流上了车,找到了座位,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飞快就过去了。当火车报站的时候,寒苏拿着简便的行李站了起来,走到车厢门口。她想着,漫漫应该在等她了,如漫漫的性格,她肯定等不及了。
寒苏拿出手机,给漫漫发了一条微信“漫漫,我马上就下车了!”
然后,火车停稳,打开了车厢门,寒苏下车,继续跟着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到了出站口,寒苏并没有看到漫漫,她正准备拿出手机给漫漫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蒋寒苏——”
“蒋寒苏——”
(二)
蒋寒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不敢回头,不敢回头,她难以相信。这声音是她午夜梦回无数次听到的声音,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声音,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是即使再变,这个声音里也饱含了那些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蒋寒苏——”
第二声的时候,寒苏才慢慢转过身,她看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留着寸头的成年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从这个男人的脸上,她看见了当年落英缤纷的红叶李树下的那个少年。十一年间没有联系,但他却在她生活的每一天出现。十一年,多么久远,但又好像就在昨天。他们仿佛穿越了十一年的时光,一下有来到了各自的面前。寒苏静静地看着蒋寒笙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一时间难以自已,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寒苏的眼神。寒苏机械地解气电话
“寒苏,你看到我给你的惊喜了吧!哈哈,不用谢了。我已经把你的机票退了,你好好把握哦!我周末回羊石,你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啊哈哈——”
“漫漫……”
寒苏还没说完,漫漫已经挂断了电话。
蒋寒苏看着眼前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蒋寒笙,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后一句是没有说出口的。
“蒋寒苏,好久不见”,然后一个炙热的拥抱拥了上来,寒苏娇小的身材被高大的蒋寒笙一下子包围住了。
这个拥抱有太多的情感,欣喜、思念、埋怨、爱意……寒苏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但她还是伸手抱住了蒋寒笙。
在相聚与别离的车站,拥抱就是平常物,没人会为了一对拥抱的人,而放慢脚步。但是对拥抱的人来说,在拥抱的那一刻,周遭世界都是模糊的了,只有拥抱着的那个人才是真切的。
过了许久,寒苏抬起她白皙清瘦的脸庞“蒋寒笙,我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蒋寒笙松开了寒苏。
“那个,我们……”,寒苏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先去酒店吧”
“哦—啊,酒店?什么酒店?”
“漫漫回羊石了,你想住大街上?”蒋寒笙戏谑地说。
“哦,也是。那个,蒋寒笙,算了一会儿再说吧”寒苏有太多想要问,一时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去打车,说是一前一后也并不准确,人多时,他们总会走得近一些,但是始终有些距离。当人少时,往往是蒋寒笙走在前面一些,寒苏懵懵地跟在后面,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是来见漫漫的,怎么就见到了蒋寒笙?不对,她是要和漫漫一起回去的,她怎么又不回去了呢?也不对,她是因为蒋寒笙才想要回去的,现在见到了蒋寒笙好像就不用回去了。这问题的症结在蒋寒笙,见到了蒋寒笙也就不用回去了。嗯,就这样想着想着,寒苏心里忽然就明朗了,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酒店了。
(三)
“寒苏,我给你开一个我隔壁的房间,你把身份证给我。”进了酒店大厅,蒋寒笙说。
“蒋寒笙,我们俩能先聊一聊吗?”寒苏决定先弄清楚状况再说。
“那我们去酒店的咖啡馆,还是去我的房间?”蒋寒笙其实想说直接去我的房间吧,但是又怕吓到寒苏。
于是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咖啡馆现在人多,不够安静”。人多,不够我们安静的聊一聊这十一年的我们。
“那就去你的房间吧!”寒苏也并不想去咖啡馆,因为她确实需要安静的环境来让自己思考今天的事。
他们来到房间,寒苏见蒋寒笙房间里东西很少,大概是他很快就会走吧。她不知道,蒋寒笙是匆匆来上海的,都没时间收拾行李。
“坐沙发吧,我去给你拿瓶水。”蒋寒笙率先开口。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在上海?为了我吗?
“好——”
寒苏清了清嗓子,问道“蒋寒笙,你昨晚是喝醉了吗?”然后停顿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今天没有联系我”。
你为什么过去了十一年才打电话给我?这一句寒苏不敢问出口
蒋寒笙看了看寒苏说“寒苏,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没喝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就是想你了才试着给你打了电话,原来这么多年你的电话都没有变过。我以为你早就已经换了号码,原来留在原地的不只我一个。”
“寒苏,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我从英国回来了,可能会回国了,留在北京的研究所。我前天回了羊石,昨晚喝了点酒,特别的想你。我哥说我神经病,都这么多年了,还困在原地,这根本不像平时的我。可能酒壮怂人胆吧,一时没忍住给你打了电话。今天上午我醒来后,看到你的短信了,我很开心,但是我太激动把手机摔坏了。后来,我找漫漫妈妈要的漫漫的电话,然后找到了漫漫,来了上海,但是忘了联系你,因为我只想见到你。寒苏,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偶尔想起我?”
“我挺好的,只是偶尔有些失眠,那些失眠的夜晚会有些难熬。蒋寒笙,你知道我在苏州吗?你之前说想去江南,你现在还想去吗?”
“寒苏,你想要我去吗?”
“嗯,这个要看你愿不愿意去。”
话突然就停在了这里,寒苏看着蒋寒笙,蒋寒笙这才好好地看看困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儿。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是那么清瘦的脸庞,眼神异常的清亮和精神,这熟悉的眼神,一如以往有让他着魔的吸引力。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裙,却涂着好看的口红,这鲜艳的一抹色彩一下就将整个人都变的更加的美好了。这是多么真实的蒋寒苏,他可以听见她的声音,看着她的模样,感受到她的呼吸。他多么想再一次拥抱住她,再一次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四)
“寒苏,你饿吗?我带你去吃东西。”
“蒋寒笙,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这突如其来的表达,吓到了蒋寒笙,也吓到了寒苏自己。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可是十一年的相思,却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十一年里,她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表白,暗恋其实并不苦,苦的是明明可以表白,却被自己白白浪费掉时间。年少的时候,担心被拒绝,担心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但是心里爱过的人,做朋友都是一种煎熬。过了这些年,寒苏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他坐在她的面前,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即使没有回应,她也已经弥补了当年的遗憾。
“寒苏,其实我知道。但是当年是我不够勇敢,没有勇敢的走向你,以至于我们错失了十一年……”
蒋寒笙的话就被寒苏打断了。
“蒋寒笙,我告诉你,并不是希望你能给我回应,我就想告诉你。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够了。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高兴。”寒苏的声音开始哽咽了。
蒋寒笙起身抱住了寒苏,这一刻,寒苏的眼泪冲出了眼眶。她为当年胆小的自己流泪,她为自己付出的清楚流泪,她为此刻的勇敢流泪。
“对不起,寒苏。这些年,对不起。”
寒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梨花带雨地问“高一,最后一次见面,你给我说的那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他们升高中后,初中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就是那次聚会,蒋寒笙送给了寒苏一个笔记本,聚会吃饭的时候,蒋寒笙特意从男生桌走到女生桌,给寒苏说了一句“对不起”。寒苏完全不懂这句“对不起”指的是哪一件事,是为已经发生的,还是为没有发生的。也就是这一次聚会后,寒苏和蒋寒笙再也没再见过面,他们开始通信,偶尔也通过电话联系,但是他们似乎觉得电话联系让对方都变得不真实,而信却可以感知对方的真实情感。事隔多年以后,寒苏才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去问清楚,而要自我揣测呢?
高一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了,隔了这么久,蒋寒笙一时不知道是哪个对不起。
寒苏解释说“就是高一,你们从县里回来,我们还去了荷花淀,你送给了我一个笔记本,说是生日礼物。后来我们去吃饭,你特意从男生桌跑来给我说对不起。还要我站好,要认真听你说,结果我站起来,你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对不起,寒苏,我不记得了。”其实并不是不记得,而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蒋寒笙已经决定要刻意回避他俩的感情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那句“对不起”里,包含了太无的情绪,而那些情绪是个十五年,已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坐在一起。他们又有了新的可能。
“好吧!这么多年了,可能真的忘记了。”
可是为什么我还记得,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耿耿于怀,寒苏想。
“蒋寒笙,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想问你,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没有我,你过得是不是也挺好的。”
“我现在不想回答回答这个问题。”寒苏想了想,坚定地看着蒋寒笙说“蒋寒笙,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就在这一瞬间,蒋寒笙突然就吻住了寒苏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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