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如血，映照着大唐京都的天空。
城北的护城河里，漂浮着一张张惨死的尸首。
“快看！那儿有一个漂浮在水面的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倒在护城河的水面上。
有人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个人的鼻息。
“死了！”那人说道，“被淹死的。”
罗刹王皱眉道：“是什么人敢在京城闹事？”
一个小兵跑过来禀告：“启禀魔君，是一个蒙面人，他杀害了不少百姓，属下等人将他捆绑起来扔进了护城河。属下已派了人沿岸搜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我们先进宫吧，等候消息。”罗刹王拉着李棠往宫门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
“那你就叫李棠吧，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很好听。”罗刹王笑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李棠咬牙说道：“不知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不用伤心。”罗刹王淡定地说道，“当初我刚刚当上罗刹王，就被杨广召集文武官吏商议废除妖法的事。李家当时反抗得很激烈，我就把他活活掐死了。”
李棠闻言，眼眶一红，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李家人都死光了，只剩我一个孤儿。我一直盼着爹娘能找到我，却始终盼不来，所以才偷偷溜出皇宫来找我父母。谁料……”她哽咽道，“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你恨李家人没错，可我们罗刹国的百姓呢？”
李棠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
“你们罗刹国是我们大宋最强盛的诸侯国。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向往和平，可是，你们的统治者并不想和平，他想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都赶尽杀绝。”罗刹王继续说道，“我的祖先们都是仁义善良的英雄，他们宁死也不愿做乱臣贼子！”
“所以呢？”李棠茫然地问道。
“所以我们罗刹国一直努力改革教育、修建学堂，培养更多人才。你们大宋虽然是礼仪之邦，却缺乏对民生的重视和监督，这些都需要改变。”
李棠默然无语。她忽然明白了，李海不辞辛劳、冒险从大漠里背出她，原来另有深意。他早已经预料到今天这种局面。
“陛下已经登基了，我们应该效仿汉唐，以科举取士、选贤任能、普及教育。这个方针虽然迂腐了一点，但总比一味蛮横征伐来的好。”
罗刹王侃侃而谈。
李棠静静听着，眼睛里充斥着崇拜的光芒。她知道，自己这次是赌对了。
青玄低头沉思。
“殿下，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罗刹王看着李棠问道。
“非常好！”李棠毫不犹豫道。
罗刹王笑着点了点头：“这样吧，你跟随本王回国，本王册封你为公主。”
李棠微微一怔，急忙摆手拒绝。
“殿下不要误会，我不是嫌弃这个方案不够完美。”李棠解释道。
“那你为何拒绝？难道不想当公主？”
李棠道：“当然不是。”
“既然你喜欢公主，本王为什么不能给你这个公主？”罗刹王疑惑地问道。
李棠低下头。她不能说出原因，否则自己就永远不能恢复原本的容颜。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平凡而安稳的日子，我不想再换个环境生活。况且，现在我是大宋的太子妃，我又怎能抛下丈夫，抛下孩子，跟随魔君回到异乡呢？”
罗刹王哈哈大笑：“好吧，那咱们先回国再议。”
李棠松了口气，脸颊微微泛红。
青玄瞥见罗刹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忍不住提醒道：“魔君，还请您收敛些。”
罗刹王转过头，冷哼一声。
青玄暗叹了口气，心道这位魔君的脾性还是像当年一般火爆啊！
他们一行人朝宫外走去，迎面碰到了一队巡逻士兵。
为首的是个穿着皮甲、佩剑的小将，见到青玄便躬身施礼：“参见大人！”
“嗯。”
青玄点点头，指了指护城河边的尸体，道：“那具尸体带回去，好生埋葬了吧。”
“遵命。”小将答道，挥挥手示意麾下把那具尸首搬走。
罗刹王看着这一幕，不由啧啧称奇：“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是李卿之子？”
“那是个孩子罢了。”青玄简短说道。
“哦？孩子？”罗刹王若有所思，“看着也差不多二十多岁了。”
话音刚落，几匹马疾驰而至。一群骑士簇拥着一名锦袍华服的老人从远处飞奔而来。
“父王，我抓到了那个叛逆的弟弟。”一位年轻男子翻身下马，冲罗刹王拱手道，“父王要审问一番吗？”
“你先退下吧。我要留下来问一问李姑娘。”罗刹王说道。
男子目光一动，道：“是。”
“等等。”罗刹王突然叫住他，“你叫什么？”
“启禀父王，孩儿姓李，单字一个渊。”
罗刹王点点头。
他走到李棠跟前，说道：“我叫罗成龙，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吗？我对你们中原的政治体制有许多好奇。”
李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可以。”
“你的哥哥李靖和嫂嫂都去哪里了？”罗刹王问道。
“我哥哥去了东瀛，帮助东瀛王平定内战；我嫂嫂去了大宋。”李棠答道。
“那你呢？你怎么办？”
李棠摇头苦笑：“不瞒陛下，我是被迫嫁入大宋皇室。”
“被迫？是谁逼迫你嫁进宋朝？我认识那人，我帮你报仇。”
“这倒不必。”李棠说道，“我是自愿的。”
罗刹王皱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棠迟疑了一阵，道：“我本是个普通女子。父亲去世后，家族里人欺负我，把我卖到了京城。当时的大宋皇帝赵佶想纳我做妾，我不愿意，于是跑掉了。后来辗转遇到了李将军。他救了我，并送我回乡，我才能顺利找到自己的家人。”
青玄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名字很特别。你的母亲叫李蓉？”
“我母亲只姓姜，没有叫‘李’。”
青玄笑了笑，继续道：“你是李家人？这可是一门忠烈。”
李棠摇了摇头：“忠烈算不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罢了。”
李棠继续向罗刹王叙述自己在宋朝的经历，包括她如何在官场里摸爬滚打，最终做到了侍郎的职位。
“这么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很适合读史学术。”罗刹王赞赏道，“你不仅有一双善良纯净的眼睛，还很懂得分辨好恶。”
“谢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棠谦虚地说道。
罗刹王望着她，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忽然抬起头，望着天空。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散发着柔和清幽的光芒。它的影子照亮了整座汴梁，使得这座古城沐浴其中。
罗刹王喃喃道：“今夜的景色真漂亮啊......”
李棠也仰望星辰，轻轻叹息一声，喃喃道：“我也希望天上的银河永恒灿烂......”
“我想去看看月亮，可以吗？”李棠转向罗刹王问道，“陛下。”
罗刹王微笑道：“你喜欢的话，就尽管去吧。”
“多谢陛下。”李棠向众人行了一礼，径直朝着月球方向跑去，一路蹦跳，像一只快乐的精灵。
青玄和罗刹王站在岸边，凝视李棠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山林里。
“你觉得，她真的是李将军的妹妹？”罗刹王扭头向青玄询问。
“这不是很显然的吗？”青玄耸肩道，“虽然她看上去很瘦弱，但她的眼珠子比常人更加晶莹。另外，她的衣服料子都是蜀绣，蜀绣在中原属于奢侈品。蜀绣在中原很稀罕，但她身上却穿着这种衣裳，足以证明她的家庭非富即贵。”
罗刹王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也赶紧走吧。”
两人纵身一跃，跳到树梢上，踩着树冠疾速狂奔。
片刻之后，他俩来到了河边。
“你看，就是这里了。”青玄指着脚下的冰川，“我怀疑那个妖物藏身的地方就隐藏在下面。”
罗刹王点点头。他蹲下身，伸手触碰冰层，冰凉透骨。
“果然有古怪。这些冰层厚达一尺有余。”青玄道，“我们需要挖开它才能进去。”
“我来试试吧。”罗刹王说完便开始施展法术。
只见寒气缭绕，冻土瞬间化作坚硬的石块。罗刹王运功猛击，冰块崩解。
冰渣飞溅。
“好厉害！”李海惊呼道，“不愧是罗刹王！”
罗刹王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傲慢的表情。
罗刹王一掌拍出，掌劲带动周围的冰块，轰然砸在水面上，激起数丈高的巨浪。
冰块炸裂，碎屑横飞。
“我们走。”罗刹王沉声喝道。
三人沿着巨浪劈出的沟壑，潜入深邃的暗河之中。
河底有一条狭窄的洞穴，一直蜿蜒而下，仿佛一根长长的蛇形隧道。罗刹王带领李家兄弟沿着隧道急速下降，越往深处，河水越是湍急。
“陛下，再往下，就是黄泉之路了。”罗刹王提醒道。
罗刹王听闻“黄泉之路”，立刻停止下落。
他低头俯瞰河底。
水波涌动，波涛汹涌。河床上浮着密集的尸骸，每具尸体都呈现出死亡前最后的状态。
罗刹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说道：“难道，这里埋葬的是那条河里的河鬼？”
李海惊道：“河鬼不就是妖吗？”
罗刹王解释道：“河鬼乃是河流的阴魂。因为受到水流冲刷和环境污染，所以河鬼的躯壳已经不堪使用。它们会吞噬活人的血肉，壮大自身。据传，当年的九龙湖，就是被河鬼毁灭的。我猜测，河鬼躲藏在这里，肯定是在修炼什么邪门法术。”
罗刹王一挥手臂，河水顿时掀起巨浪。
他抓住巨浪的尾端，一个鹞子翻身，从水面上飞出。
李棠跟随其后，也跃出了水面。
李棠落在岸上，只觉得浑身舒坦。这里的水格外清冽甘甜，令她心旷神怡。她忍不住掬了几捧河水饮用。
青玄笑道：“殿下，你可知这些河水是哪里来的？”
李棠眨巴眨巴乌黑清澈的眸子，答道：“应该是黄河吧？”
青玄又道：“这些河水的源头并非黄河，而是从东汉末年开始，黄河里的河妖肆虐人间，祸乱人间。”
李棠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
罗刹王则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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